風懷麟似乎料到周檀婉會出手相救,這次的風刃快到她反應不過來。
周檀婉神情呆滞住,手中的靈盾還未凝成,那幾人便已經死了,她的雙拳慢慢握緊。
這是她的城民,就在她眼前因為一隻狐狸互相指認,最後又以如此血腥的場面收場。
天空還是灰蒙蒙地,雪籽簌簌地落下。
腥熱的血液噴灑在沈歸荑的眼皮上,她死死盯着那幾具屍體,呼吸都要停止了。
死亡離她們是如此地近。
可她除了害怕,還感到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那股火,又開始燒着她了,她心中的憤怒快要溢出來了。
“送我回府”
風懷麟淡淡道,他煩躁地揉揉太陽穴,抱着那隻死掉的狐狸。
一旁的侍從連忙替他掀開轎攆的簾子,擡着他離開了這片雪地。
風懷麟走後,周檀婉先是命人安頓好那男子家中唯一的老人,又吩咐了府兵将城中之事暗中告知城主,再帶着藥急匆匆地來到沈家。
窗外的風雪依舊。
沈知樾躺在床上,她的腿被靈爆彈炸傷,膝蓋骨都碎在肉裡。
她臉色慘白,嘴唇痛地沒有一絲血色,卻對着一旁擔憂的母親和妹妹強擠出一絲笑容:“無事,隻是一條腿罷了,我們一家還好好的就行。”
沈歸荑小心翼翼撕開阿姐腿上的布料,見到裡頭血肉翻飛的模樣,眼淚直掉:“阿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撿那白狐的,是我不好。”
周檀婉端着藥碗過來,先讓沈知樾服下,再讓她咬住一塊幹布,便開始着手醫治她的膝蓋。
沈歸荑站在床邊舉着燭火。
燭火照耀下,隻見沈知樾卻得膝蓋處的碎骨已經頂破了皮肉,森白的骨頭與鮮紅的血液交錯,疼地沈知樾直掉冷汗,死死抓住床闆。
周檀婉一手壓住她的那條傷腿,一手用靈力探入皮肉内,想将她的膝骨矯正過來,這對靈力把控的要求實在是過于嚴苛。
周檀婉緊張地額頭沁出一層又一層的汗水,她好不容易将一塊稍大點的骨頭複原歸位,卻還有許多細碎的骨頭,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沈知樾見她如此勞累,慘白着臉道:“這條腿怕是已經不能再用了,周小姐能替我醫治已是萬分感謝,無需太過苛責自己。”
窗外的天幕已經灰暗下來,周檀婉足足替沈知樾醫治了兩個時辰。
周檀婉道:“傷口的碎骨雖已處理好,但這條腿以後怕是好不全了。我醫術有限,聽聞隔壁方城有一姓随的老醫師可治此傷,若是盡快帶去她那,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
沈歸荑提着燈籠送别周檀婉,外頭的雪花呼呼地往下掉,沈歸荑穿着禦寒的蓑衣和草帽,腦袋被肥大的帽檐壓地擡不起來。
她照阿娘的吩咐遞給周檀婉一袋小米,以表謝意,周檀婉将小米袋推了回去。
沈歸荑擡頭疑惑地看向她,帽檐下她的一張小臉凍地紅通通的,眼睛也紅紅的,眼眶裡還滲着淚水,映着她黑漆漆的瞳孔。她見周檀婉瞧着她,又急忙擦去眼眶裡的淚水。
周檀婉笑笑,溫和道:“不必謝我,護衛百姓本就是城主府的職責,你今年多大了?”
沈歸荑道:“十一歲。”
周檀婉道:“我有一個剛出遠門的妹妹,她靈術了得,今日若是她在,你姐姐的腿傷或許能夠醫治,隻可惜她前幾日便出遠門了。”
沈歸荑問道:“是那個去上清界修習的妹妹嗎?”
周檀婉摸摸沈歸荑的頭:“是呀,就是她,不過她比你大兩歲,你應該叫她姐姐。”
她今日瞧見這小姑娘為姐姐流淚自責,莫名讓她想到了阿月。
也不知阿月現在到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