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仙羚帶沈歸荑來的是供新弟子日常修習的小殿,這處小殿極其特殊,由幾根巨大的石柱撐起,一半牆體用透明的琉璃鑄成,一半牆體用黑色的山石鑄成,由此,小殿内一半是日光普照,一半是陰影遮蔽。
透過那半邊的琉璃牆,還可看到赢山山崖,與遠處連綿不絕的石月城邦。
殿中央立了一座神女像,神女架着日車,馭十金烏,十分氣派。
神女像是用日石鑄成的,雕刻技藝極佳,看起來栩栩如生,她渾身上下散發着金色的光芒,一手拉着日車的缰繩,一手劈開道路前方。
神女的眼睛是則用兩顆極其耀眼的日石鑄成的,裡頭濃郁的日華如洶湧的海浪,又似兩團跳動的紅色火焰,堅毅威猛的雙眸注視着每一位剛進殿門的弟子。
藍仙羚一進來便對着羲和神女拜了拜,虔誠道:“神女大人在上,庇佑羲和能多攬弟子,在定地大賽中保住定地斧吧。”
這處宮殿頂端鑿開了一塊巨大的圓形洞口,洞口的一圈鑲嵌着數面赢山鏡,這赢山鏡收集了宮殿外頭的日光,再将這日光彙聚在神女像上。
此刻的神女渾身散發着光芒,她的眼睛集流動着紅色日紋,集聚了一日之中最為精煉的日華,再将這日華投射在神女宮的地面上,形成數個太陽光圈,新弟子們就在這太陽光圈中修煉。
神女像前的蓮花台上端坐着一位老者,身穿紅色火焰紋長老服,她的位置恰巧處在神女宮陰影與光照的交界,整個人一半被日光普照,一半隐匿在陰影下。
她閉着眼睛,頭發花白,時不時還咳一聲。
藍仙羚道:“那是我們的聞長老,她是來此替新弟子護法的,到時你就拜在她的門下。”
沈歸荑看向坐在蓮花台上的老者,老者又咳了聲,看起來很虛弱,這長者年邁的模樣讓她想起了師父,師父臨行前對師門三人很是放心不下。
她上界前留了兩道護體的靈氣給師姐師兄,不知二人此時在下界如何。
沈歸荑心中五味雜陳。
藍仙羚卻是帶着沈歸荑湊近了高台上的老者,道:“聞長老,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到時就拜在您的門下了。”
眼前的老者咳了兩聲,道:“哎,我都這把年紀了,哪裡還收得下弟子,你找你師父吧。”
藍仙羚盯着聞長老不語,聞長老閉着眼都被她盯着發毛,隻能睜眼道:“你這般盯着我作甚?我說的可是實話。”
藍仙羚道:“我師父她老人家今年都收了四百名弟子啦!她才是收不下了。”
聞長老眼睛一瞪,不客氣道:“那我收三百五十名便收得下了?我就比她少五十名弟子,每日光替那三百五十名弟子授課便累死了,更别提還要驗收他們的術法課業。”
她說至此有些龇牙咧嘴,全然不複方才的虛弱老者形象,仿佛一下子有力氣了許多,聲音也中氣十足起來:“丫頭,你見過哪個大宗的長老收如此多的弟子,拉磨的驢都沒這麼使的,我還不如去做一頭驢。你看其他門派長老,門下就十幾個弟子,我也是很羨慕的。”
聞野每日一睜眼便有三百五十名弟子在眼前晃悠,批改不完的術法課業,講不完的課,顧不過來的弟子,如此勞累的日子,她都想随着那幾位長老一起去了。
藍仙羚道:“聞長老,你就再多勞累一下吧,誰讓其他幾位長老都坐化了呢,這不就你和師父兩位長老了,說不定我們下次赢了定地大賽,就會有其他教習願意加入我們衡陽宗呢。到時可就有人替您分擔弟子。哎呀,長老,您想一下前任宗主的囑托呀 ,她生前就希望衡陽宗發揚光大,您忘記了嗎?”
聞野被這小丫頭說地想起師父她老人家臨行前對衡陽宗的擔憂,也不再說什麼,隻道:“好吧,我最多再收五十名弟子,不能再多了。”
藍仙羚一笑,對沈歸荑小聲道:“聞長老和我師父徐長老是師姐妹,人還是很好的。你别瞧她這個模樣,其實她早就定容了,身強力壯地很,比我師父和宗主都要厲害,她就是故意化作年邁虛弱的樣子,提醒宗主和我師父她累地很,想少教點弟子,同時也讓她自己的弟子不敢叨擾她。”
藍仙羚方才一路上與沈歸荑交談,已經知道她是靈術師,藍仙羚道:“衡陽宗修行的是日法,我們門派的功法萬千,有金烏訣,大日經,陽冕真法,但這些功法都離不開太陽。”
她拉着沈歸荑站在一個光圈中,閉上雙眼,道:“你學着我的樣子,放松全身經脈,感受太陽光圈中的日華,這些日華是與靈氣混在一起的,和靈氣并無二樣。你将這些日華與靈氣一同吸收進識府。注意,靈氣混入了日華,可能會有些燙,你初次吸入日華,莫要吸入太多,否則這些日華會燒毀你的經脈與識府。”
藍仙羚話音剛落,旁邊太陽光圈中的弟子便大叫一聲,渾身浮現出被灼燒的痕迹,倒在地上。
“快,将他移出光圈,再取寒冰水來!”領着他的弟子大聲道。
其餘光圈内的新弟子聽到着動靜,有些慌亂,就要睜開眼,領着他們的弟子立馬道:“不要睜眼!莫要擔心,聞長老在此,你們不會有事的,專心吸收日華。”
高台上的老者僅一個術訣,便将弟子取來的寒冰水盡數化成水汽,覆在那名被日華灼傷的弟子身上,這種寒冰之氣順着弟子的口鼻進入他的識府,慢慢遊走進全身的脈絡,這弟子身上的灼燒很快便被止住 ,馬上就醒了。
聞長老道:“送他去偏殿休息一會吧。”
說完她又咳了兩聲,似乎是累到了。
藍仙羚繼續道:“沈師妹,感受到日華随着靈氣遊走在周身的經脈,再将這日華與靈氣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