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婵被問愣時,石家老太君已興奮的臉色通紅。
老太君上下唇碰了又碰,到底沒好意思親自上陣。隻目光一移,瞥了眼身後靜立好似木雕的錢嬷嬷。
石婵眼睜睜看到,一直垂頭束手好似睡着般靜立的人,幾乎就在老太君目光轉向身後的一瞬,突然就活了過來般上前一步。
錢嬷嬷邊上前行禮,邊擡頭熱情笑着,自然而然般接過話頭。
“老神仙您這話問的太客氣了,這世上隻有沒福氣做您徒弟的人,哪裡有生帶的天大緣分,自個不要往外推的道理?我家姑娘有這福分,自然千肯萬肯的。您隻吩咐需要備下什麼東西,何時做禮,奴婢們這就安排下去。”
這一溜話說的又快又順。
石婵若不是親眼看到上首自傲的石老太君如何情緒起伏,并之前又是如何不待見她的,簡直要懷疑這是屋中三人早商量好的陷阱。
但還不等逆反心徹底升起,玄明老道又一甩拂塵,面目無悲無喜的淡淡道。
“此事與旁人無礙。别說世人如何看待,就是這丫頭的親生父母,都不能代她做出抉擇。”
話畢,便将平靜的目光落在石婵身上,明顯在等她的回答。
石婵眨眨眼,目光先從與道人的對視中移開。掃了眼被怼的啞口無言,滿眼怒氣卻仍笑容親切的老婦人。又看了眼上首不知何時重又閉目,念念有詞的石家老祖宗。
嘿,這一句話無論聲量,語氣,還是連遣詞用句,都說不上多嚴厲。甚至連她娘修理她時一半兒的力道都比不上,竟也會被人如此記恨與挑剔?
也不知這種情況下她點了頭,明顯自視甚高的這兩位日後會不會把怒火撒到她頭上來。
心中雖如此嘀咕着,石婵收回目光的下一瞬,就沖道人點了點頭。
“我是無可無不可的,隻一點,若做了你的居家弟子,日後要住到哪裡?”
不等玄明道人開口回答,錢嬷嬷一陰陽怪氣一哼後,笑接道:“姑娘真是少見多怪啊,都是居家弟子了,難道能讓你住到道觀裡?”
無論回答的人,還是說出的内容,都太出乎石婵的意料。
嘶,這位竟是等不及她成為老道徒弟,甚至連點頭都不用,就要遷怒她了嗎?
又或者,她面目可憎,進屋才說一句話就已這麼招人恨了嗎?
石婵困惑又好奇的掃過老嬷嬷,并上首忽停了手中念珠又很快如常念經的石家老祖宗,便隻在心中默念。
算了,反正她來這一趟也不是為何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不是?
誰知才一轉眼,石婵才發現她觀察上首那對主仆時,對面的老道也在默不作聲的細細觀察着她。
兩人目光才一接上,那老道淩厲的眉眼忽就一迷,露出一個極和藹又好似不怎麼着調兒的笑。
“丫頭,你這性子還真和我脾氣。若肯點頭,自然我在哪裡你在哪裡,如今我即住在你老祖母處,你自也要跟着一起。如何?”
石婵聞言目光霎時一亮,看定老道的同時,硬咽下沖到嘴邊的話,換了個委婉說法道。
“呃,這位道長,您真要收我為徒?”可為什麼?就憑自個這張臉?這也太兒戲了些吧?
玄明道人呵呵一笑,拂塵一擺。竟是直接跳過确認,一錘定音了。
“這麼說,姑娘是點頭應了。那好,拜師禮等世俗瑣事,因你非我關門弟子一切從簡,隻聽我安排就是。如今你親長可在府上?領我去見過一面,你自個禀明,這事便算落定了。”
“……呃,嗯?”
石婵幾乎還沒反應過來,肩上忽被拂塵一點一戳,整個人就跟着原地旋踵,前後倒置。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