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過去之後,并不是血腥與強迫。
木質的建築,萦繞在鼻尖的淡淡花香,還有明亮燈光與付喪神……
簡直就像在本丸裡一樣。
這裡沒有守衛。
這裡和平極了。
所有溫暖的一切,都不能和監獄這兩個字聯系起來。
似乎他們都是正常在自己的本丸裡生活的正常付喪神。
大家都停在了入口處,仿佛進入了奇怪的世外桃源。
Neko迷茫,她率先爬到一旁離得最近的付喪神身上。
白發金眸,面帶微笑,渾身一股溫柔的氣息和印象中的模樣,格格不入。
這是鶴丸國永。
也是曾經她想要的刀子精。
隻不過或許是沒有緣分,她的本丸裡并沒能得到這把刀的臨幸。
“你好呀,鶴球。”貓貓喊出那個昵稱,但是眼前的刀沒有出現預料中的反應。
“您好,尊貴的大人。”
鶴丸國永端起茶杯,優雅又緩慢地喝了一口,透明的溫水順着喉結滾動流進喉嚨裡,他的嘴角邊還帶着點若有若無的水色。
魅惑,溫柔,美麗。
好像完全成為了另一個人。
怪怪的。
意識跳動,好像有什麼拉住她的意識,一直在反饋虛假的信号。
再試試?
于是Neko歪頭,蹲坐在鶴丸國永面前的桌子上:“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鶴丸國永,幸會。”他依舊風度翩翩。
仿佛被某個老爺子附體,渾身上下都帶着股茶的清香。
眼前刀話音剛落,Neko就睜大了眼睛。
心中翻滾。
這家夥怎麼會這麼、這麼穩重啊——
不可思議。
簡直就是奇迹!
在這種并不怎麼需要正經的時候,鶴丸國永會這麼正經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啊!
雖然刻闆印象害得鶴丸國永這把刀和“穩重”這個詞完全沒了幹系,甚至算得上徹底相反。
他并非在任何場合都是挖坑小能手。
可是。
怎麼着也不會穩重成這個樣子啊!
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貓貓看這家夥怎麼也不會正常理自己的樣子,擡起爪子就想要離開。
——被吓到了……嗎?
她頓住。
耳朵抖了抖,回頭看去。
鶴丸國永還是那個表情,甚至微笑的角度都沒有改變,像這樣一直保持着,反而帶着一股恐怖的味道。
他的脊背挺的标準極了,一舉一動都想被刻在一個模子當中。
Neko突然轉頭看了看别的付喪神,在這個房間裡隻有三把刀。
那就在他看過去的同時,另外兩把刀也做出了和鶴丸國永同樣的動作。
他們同樣的微笑,同樣的點頭,同樣的喝茶。
一切都詭異極了,就像複制粘貼的一樣。
而且還不帶任何修改。
那最初的模闆……是什麼樣子?
濃厚的個人氣息,強行套在每一把刀的身上,隻會适得其反。
畢竟,每一個刀子精都是獨一無二的,硬來隻會得到違和感。
Neko的視線突然停留在數珠丸恒次的身上。
淡淡的僧人身上一直都是平靜的,在此刻卻出現了劇烈的波動,甚至愈演愈烈。
但是她還聽不見數珠丸恒次的聲音。
不夠。
數珠丸恒次是否想要說點什麼呢?
這個疑似和這裡息息相關的刀——
貓貓沒有繼續看着他。
視線轉移,她說:
“鶴丸,你想走嗎?你想離開這裡嗎?”
鶴丸國永微笑不變,聲音溫柔又順從:“大人想要帶我去您喜歡的地方嗎?不勝榮幸。”
——不想要再持續下去了……這樣的驚吓……
“……騙子。”貓貓盯着他的眼睛,“真是不喜歡說實話的壞刀。”
——……
他沉默了。
Neko卻聽見了更多。
她看見了更多。
——被禁锢了……束縛咒嗎……不對,我們需要幫助。
肉/眼從誕生起就看見和正常的刀劍不一樣的自己,在确定眼前的召喚者并非主時瞬間涼了一半的心。
——不能動了啊,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無法控制的身體,無法控制的人生。
——惡心!非我主!惡心!
他們沒有主。
沒有主人的刀劍,又如何揮舞自己,又如何去戰鬥。
就像沒有身體的靈魂,沒有依托,一切就沒有意義。
緊接着。
被迫着一點點的送進肮髒的環境裡,身體被發生違抗人道的改造,他們卻無法反抗。
無論靈魂怎麼樣,身體都已經被做成了那群人想要的樣子。
那麼一舉一動都隻能在那麼惡心的視線裡,讓自己成為一個優雅又美麗的完美禮物。
無法反抗,他們沒有擁有反抗的權利,從誕生起,他們的本體就已經被遏制在不知道的地方。
失去了本體,身體中靈力也極為稀少。
裝飾美麗卻被層層看管起來的嚴格環境。
每過一段時間就回到來的,被稱之為負責人的存在。
……他們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