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的空間比她想象的要大,床榻桌椅衣櫃一應俱全,往裡似乎還有個小隔間,看樣子應該是沐浴用的。
聞希月走過去,伸手一推隔間的門,居然沒有推開。
她蹙了蹙眉,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個時代的鎖并不像現代那樣,無論是在門裡還是門外,随手一帶就能鎖上,這裡的門要上鎖,都是要配上門栓的。
隔間的門從她這面并沒有看到門栓,那隻能說明這門是從裡面栓上了。
也就是說,裡面有人。
她突然想到那裝了水的香爐,和空了的茶壺。
難道,用來對付她的手段其實在這裡嗎?
有人埋伏在裡面,想要趁着她更衣的時候對她下手?
這麼一想,她忽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她不是個愛給自己找麻煩的人,之前同意跟着宮女過來,一方面是覺得這種在宮鬥劇中見多了的套路她有辦法化解,另一方面也是覺得,既然别人想坑她,那她何不将計就計把對方給坑了呢?來而不往非理也嘛!
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現在的心态就變成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反正就是決定先溜為敬了。
可就在她輕手輕腳往後退的時候,隔間的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從裡面緩緩打開。
聞希月瞳孔一縮,渾身的細胞都調整到了戒備狀态,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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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
剛才那位把聞希月騙進廂房的宮女,此時正一路飛奔在翠微宮的遊廊上,人還沒跨進正殿的門檻,就已經激動地大喊起來,引得不少正在附近幹活兒的宮女太監紛紛側目。
正殿中聽到動靜的翠妃和二皇子都猛地從圈椅上站起身,雙雙将視線投向了門口。
等那宮女氣喘籲籲地跑進來,翠妃便迫不及待地出聲問道:“怎麼樣?事成了嗎?”
宮女一邊點頭,一邊激動地道:“成了,娘娘,成了。”
翠妃:“沒被人看到吧?”
“娘娘放心,沒人看到,奴婢小心着呢!”
翠妃圓潤的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身上的贅肉都跟着一抖一抖,“好,幹得好,哈哈哈還是你機靈,下去領賞吧!”
那宮女眼睛一亮,高興地應了一聲,喜滋滋地退下了。
“頂兒。”翠妃一臉激動地看向一旁的二皇子。
二皇子謝頂此時也正用同款激動的表情看着她。
母子二人就這麼足足對視了五秒,才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翠妃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握住二皇子的手,激動地道:“頂兒,咱母子倆這是要飛黃騰達了啊!”
謝頂也激動地猛點頭,臉上的肥肉一甩一甩。
“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翠妃道。
“母妃您放心,兒子不會讓您失望的,”謝頂信心滿滿,“您就等着定安王主動上門議親吧!”
“哈哈哈好,母妃等着,等你娶了那丫頭,太子之位就指定是你的了。”
“那是,有了定安王這個嶽丈,太子之位又算什麼?隻要把他哄好了,皇位也能唾手可得,等将來兒子登上皇位,就封您做太後。”
“噓!你小聲點兒,别讓人聽了去。”翠妃緊張地道。
二皇子一臉無所謂地道:“母妃您緊張什麼?這可是在您宮裡,誰敢把咱說的話傳出去?您把這宮裡治理得那麼好,下人們哪個不是對您服服帖帖?”
“哈哈哈這倒也是,”翠妃緊張的神情褪去,随即挂上了驕傲的笑。
她本也是丫鬟出身,身份卑微,最知道下人們喜歡什麼樣的主子,當然也知道下人一旦生了背叛的心思,會給主子帶來多大的禍患。
自從當年她趁着那時還隻是個皇子的永泰帝喝醉了酒,爬上他的床,一舉懷上身孕成了主子之後,就從沒苛待過下人。
平時還會給些小恩小惠,籠絡人心,而接受過她恩惠的下人也都是感恩戴德,直呼要一輩子跟在她身邊誓死效忠。
偶爾聽到下人跟她一邊講别宮的主子又在責罰下人,一邊吹捧自家主子多麼多麼善良,自己是多麼多麼命好,她就得意得不行。
雖然她丫鬟出身,不如其他宮裡的主子尊貴,但她得人心啊!
這也是最讓她驕傲的一點。
也是因此,她非常信任自己宮裡的下人,有什麼話都不太避着他們。
“好啦好啦!現在藥效應該也快起作用了,你快去,不要讓别人撿了便宜。”翠妃道笑眯眯地道。
“兒子這就去,”二皇子道,“母妃您别來得太早,半個時辰後再來也不遲。”
翠妃知道自己兒子這是不想好事被人打斷呢,于是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嗔道:“你呀!将來娶了那丫頭,也别冷落了府裡其他的丫頭。”
“母妃放心,兒子會雨露均沾的。”二皇子笑得一臉猥瑣。
他從十六歲開了葷,就一發不可收拾,前前後後納了不少妾室,細細算來,他收進府裡的女人竟是比永泰帝的後宮還要多。
翠妃覺得她兒子将來是要做皇帝的人,多納妾才是帝王氣概,所以不僅不幹涉,還時不時給他送美人。
長年浸泡在女人堆裡的二皇子,年僅三十三歲,竟比永泰帝看起來還要老,要是不說,别人還以為永泰帝才是二皇子的兒子。
“快去吧!母妃也得去宮宴那邊了,去得太晚會引人懷疑的。”
“好,兒子這就去了。”
二皇子說完,率先出了翠微宮。
翠妃随後也帶着幾個貼身的宮女往宮宴的方向走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剛才在殿外擦着地闆的一名太監,此時已經将抹布和水桶都收到了角落裡,鬼鬼祟祟地出了翠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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