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方才被一些瑣事耽擱,來晚了一些,讓各位久等了,”皇後笑容溫和地道,“各位就坐吧!”
皇後說完,率先在主位落座。
賓客們也都跟着一一落座。
“今日本宮召各位來此隻為賞花、品茶,各位就當此處是自家園子,不必拘謹。”
衆賓客齊聲應是。
話雖是這麼說,但誰敢真把禦花園當成自家園子?
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意着上首皇後的動靜。
皇後沒來時這些人分成好幾撥,散在園子各處,張家長李家短,興緻勃勃地說着别人家的八卦,那樣子比起村口的三姑六婆也就少拿了一把瓜子。
皇後來了之後,一部分人成了奴顔婢膝、吹捧皇後的馬屁精,一部分人戴上了微笑面具,時不時點頭應和幾句“**所言甚是”“臣女/婦也是如此覺得”的應聲蟲,全然沒了方才搞小團體,劃分陣營的架勢。
現場氣氛一片和樂融融,個個看起來都有了幾分端莊姿态。
皇後對于這種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了,随意應付幾句後,就将視線投向了左手邊的定安王妃。
“許多日子不見,王妃依舊光彩照人,不愧是咱們大甯第一美人,無論何時何地,王妃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皇後誇贊道。
要是聞希月在這裡,多半就要對這皇後心生警惕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誇臣子的老婆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跟直說定安王妃風采蓋過了她這個皇後有什麼區别?
這往小了說是定安王妃不懂尊卑,為人太過高調。
往大了說,那就是定安王妃仗着定安王府的權勢,不将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後放在眼裡,甚至能直接上升到定安王府對皇家不敬的高度。
不光如此,這話聽在在場其他人的耳中,也是滋味複雜。
在場之人全都是身份高貴的貴女命婦,骨子裡都有着自己的驕傲。
就算表面謙虛,内裡也都是誰都不服誰,暗暗較着勁。
突然有人告訴她們,有個人是她們之中最耀眼的存在,隻要有那人在,她們就全都黯然失色。
這誰聽了能受得了?
就算這的确是事實,但這樣的事實一旦擺在了明面上,那就讓人心裡極度不适了。
果然,皇後話音一落,周圍隐含嫉妒的目光就向着定安王妃投射了過去。
要不是她們還顧忌定安王府的勢力,恐怕當場就要開始冷嘲熱諷了。
偏偏定安王妃還是個分不清好賴話的,她聽了皇後的話,隻以為那是對她由衷的贊美。
“是吧!我也如此覺得。”定安王妃一臉天真地道。
皇後的話讓她很開心,剛才除了她的好友昭安長公主謝芷蘭誇過她的美貌之外,就再沒有一個人誇過她,弄得她都以為今天這身穿搭沒挑好了。
現在看來,是她多心了,她還是那個無論怎麼打扮都能豔壓群芳的大甯第一美人。
芷蘭剛才有事離開了,要不然現在一定也會為她高興。
這話一出,現場安靜了一瞬。
皇後面上帶着和煦的笑,眼裡飛快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一個好看的草包而已,要不是定安王護着,這女人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皇後端起手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并未言語。
她隻要裝出大度就行了,自然有人會為了讨好她,願意出頭做這個小人。
果然,很快就有人開口了。
王尚書的夫人陰陽怪氣地道:“王妃如此絕色,想必能讓王爺獨寵一輩子吧!”
一輩子長着呢!定安王妃就算再美,也會有容顔老去的時候。
她就不信,等這位大甯第一美人老了,定安王還能守着她一張老臉不納妾。
到時候她倒要看看,那個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定安王變了心,這女人要怎麼辦。
其實,這也是除了美貌之外,最讓雲京命婦們嫉妒的一點。
有人不光比她們長得好,還比她們嫁得好。
這朝中除了定安王,有哪個官員不是三妻四妾?
憑什麼她孫若蘭就能比他們嫁得好?
她也不過就是個窮鄉僻壤的七品縣令之女,原本是被送入宮中的秀女,沒想到在入宮途中被定安王看到,直接留了下來。
定安王對其一見鐘情,不顧皇帝意願,直接把人三媒六聘娶進門做了自己的王妃。
也是從那時起,她那大甯第一美人的稱号才流傳開來。
聽說皇帝為此大為惱火,還黜落了當時負責秀女入宮事宜的戶部尚書莊宏逸,緻使其大好前途毀于一旦。
莊宏逸想不開,返鄉途中直接自缢身亡了。
聽說莊宏逸死前還留下血書,其上内容字字句句都在痛斥皇帝昏庸無道,定安王跋扈嚣張,大甯江山危矣。
事情鬧得很大,幾乎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惋惜莊宏逸之死的人不敢罵皇帝和定安王,都将矛頭指向了孫若蘭,稱此女紅顔禍水,有妖妃禍國之相,民意被煽動,不少百姓堵在定安王府門口,要求定安王将孫若蘭處死,還大甯一個太平。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定安王定會将孫若蘭處死以平民憤怒,沒想到,他不僅沒有處死孫若蘭,還調出府兵,将當時鬧得最兇的人當場打死,捆成一排,挂在了城樓上。還揚言以後要是誰再敢說他的王妃一句不是,就是這個下場。
從那以後,保家衛國的鐵血戰将在百姓眼裡就成了殘暴不仁的冷血殺人狂。
自此沒人敢再提一句紅顔禍水。
此事已過去多年,但每每想起,都讓雲京那些嫁作人婦的貴女們嫉妒得心裡直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