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綠翡一下子笑了,“小姐真是太好了。”
她的滿足就是這麼容易,像個孩子一樣,哭來得快,笑也來得快,幾句話的工夫,就已是眉眼彎彎,眼角的淚都還未幹,卻已經笑得像個得了糖的孩子了。
聞希月見她開心,也跟着開心起來。
紅玉綠翡都活着,真是太好了。
紅玉這時候也進了屋,主仆三人圍在一起說着分别之後的遭遇。
“你們說,你們是被謝宣的人救下的?”聞希月問。
紅玉綠翡點點頭。
聞希月蹙了蹙眉,“那他怎麼沒跟我說?”
要是謝宣救下她的時候就告訴她紅玉綠翡都被他救下了,她又何須為了她們自責那麼久呢?
紅玉道:“許是不太确定他的人是不是能順利救下我們吧!”
聞希月想了想,覺得紅玉說得有理。
當時情況危急,謝宣自己帶着她逃走,與自己的屬下分開了,所以對于他的屬下是不是能順利救下紅玉和綠翡,他自己也不清楚。
謝宣應該是不想給她希望後又讓她失望,所以在沒确定他們是否平安獲救的時候,沒有告訴她。
想到這裡,聞希月突然看向紅玉,“既然謝宣的人把你們救下了,那其他人呢?”
如果謝宣的人能救下紅玉綠翡,那,當時在那裡的江副統領等人是不是也獲救了?
果然,隻聽紅玉道:“江副統領等人也都被七殿下的人救下了,隻是都受了些傷,現在還在養傷。”
紅玉說到這裡頓了頓,接着道,“不光他們,楊統領也被七殿下的人救下了。”
聞希月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楊統領,那個當時為了留下給他們斷後,帶着區區二十人,義無反顧殺入上千追兵包圍中的男人。
那個讓她至今都不敢回想他離開時那義無反顧的背影的男人。
他沒死!
他活着!!
真是太好了!!!
是謝宣,是謝宣救了他們,謝宣這不光是救了他們,也是救了她。
這些日子以來,每每想起那些因她而死的人,那種難過到不能呼吸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現在好了,他們活着,隻要人活着,就算受了再重的傷,也有痊愈的一日。
她也有了補償他們的機會。
她這次算是欠下了謝宣一個天大的人情,夠她用命去還的那種。
不過……
“有多少護衛被救下?”聞希月眼裡閃着期待。
她多麼希望紅玉告訴她,那跟着她出去的一百人,現在都好好地回了雲京,他們隻是受傷了,他們隻是在養傷。
可是,紅玉的面色漸漸變得有些沉痛,她低低地道:“不足三十人。”
聞希月臉上的喜悅也緩緩褪去。
是了,當時情況那麼危急,謝宣帶的人也不多,能救下這些人已是不易,她在奢求什麼呢?
她深吸一口氣,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
翌日一早,聞希月去看望了楊統領等人,他們見到她,都很是感動。
雖然他們身上的傷都是為了聞希月所受,甚至差點送了性命,但護衛為主子受傷乃是天經地義,主子能來看望,卻是極為難得。
聞希月從楊統領的講述中,得知了他被救下的經過。
當時,謝宣帶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幾百人突然殺出來,把謝盛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亂了陣腳,謝宣抓住機會殺了他不少人。
謝宣也不戀戰,隻是趁着這個機會救下他們後,就順着聞希月等人逃離的方向找過去了。
說到這裡,楊統領的眼眶都紅了,“跟我一起沖殺的二十個兄弟隻剩下了五人,我……”
楊統領的聲音頓了頓。
一時間,屋内響起了男人們壓抑的低泣聲。
楊統領那樣從不輕易落淚的硬漢,都哽咽着落下淚來,“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兄弟們。”
他與那些兄弟相處那麼多年,感情很是深厚,他們的離世對他造成的打擊隻會比聞希月更大。
當時謝宣帶人去救他,他甚至不願意跟着謝宣離開,想要和他的兄弟們死在一起,是謝宣将他打暈了強行帶走的。
他傷得極重,到現在都無法下床走動。
聞希月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她看着楊統領身上的傷,心中很不是滋味,“不是你沒能保護好他們,是我沒能預判此行的危險,若說有錯,也是我的錯,與你無關,你能活着回來已是不易,兄弟們若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你。”
楊統領一驚,趕忙道:“這怎麼能怪郡主?我等身為護衛,守護主子是我等的責任,縱然為此送了性命,也不能怪到主子頭上。”
“沒有誰應該為誰送命,護衛的命,也是命,”聞希月道,“我知道他們的死讓你很痛心,我也很痛心,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你要振作起來,他們的家人還需要你的照顧。”
在來之前,聞希月向府醫詢問過楊統領等人的傷勢。
府醫一提到楊統領就不住搖頭,說他雖然傷得重,但醫好也不是難事,隻是外傷好治,心病難醫,府醫說,如果他一直這麼消沉下去,會不利于他傷勢的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