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希月莞爾一笑:“你猜!”
“這要怎麼猜?”謝宣問。
“就猜我會不會告訴你啊!”
“我猜會,你就會告訴我嗎?”
“猜了不就知道了?”
謝宣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好,我猜你會。”
聞希月心道,你才是真的會。
笑得這麼好看,是在勾引我嗎?
這要是說不會,我都要有負罪感了。
罷了罷了,栽在你這個妖精手裡了。
聞希月緩緩念出後兩句,“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謝宣再次跟着默念一遍,眼中驚豔之色更甚。
“想那二十四橋的明月夜,你如今在何處教美人吹奏箫聲?前兩句寫景如畫,後兩句即景生情,由遠山迢水,縮至一橋一月,由秋月未凋,躍至永恒月夜,清麗中含雄渾,婉約中見筋骨,這般筆力,非大才不能為也。”
謝宣點評完,目光灼灼地看着聞希月,“這首詩是何人所作?詩名為何?”
“啧啧啧,”聞希月道,“不愧是你,點評得頭頭是道,佩服佩服。”
謝宣但笑不語,隻一臉期待地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好了,告訴你吧!”聞希月道,“這首詩叫寄揚州韓綽判官,作者杜牧。”
“杜牧?有此等文才之人,我竟沒聽過。”謝宣有些不可思議。
“世界這麼大,有才的人多了去了,你總不可能每個才子都聽說過吧!”
“也對!”謝宣道,“這韓綽想必是杜牧的友人,隻是,這揚州是何地?”
“揚州嘛,就是一個很小的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的。”
“哦?是嗎?”謝宣眼眸幽深地看着聞希月,“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哎呀,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哪來的那麼多好奇心?”聞希月把謝宣的腦袋轉向前方,“好好看路,認真趕車,别把我們帶溝裡去了。”
再讓他問下去,她可就要掉馬了。
謝宣唇角勾起,眼裡閃過一絲若有所思,沒再繼續問下去。
聞希月松了口氣,閉眼一個深呼吸,胸腔裡都是夾雜着草木清香的新鮮空氣,這環境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她不是被人當作祭品帶到這裡的,那就更好了。
……
馬車越走越慢,前面的道路越來越窄,到後來,馬車已經過不去了。
控龍族人将馬從馬車上解下,把馬車扔在了路邊,将馬車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和物資捆在了馬背上。
餘下的路途,他們開始步行,将自己的馬匹讓給少女們。
不過由于少女們比控龍族的人要多,即使所有馬匹都讓給她們,依舊不夠分。
于是,少女們隻能換着騎。
走累了,走不動了就換一換。
馬匹都由控龍族人牽着,走得又慢又穩,所以即使不會騎馬,也完全不用擔心發生意外。
就這樣又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後,所有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時,前方終于出現了房屋建築的影子。
聞希月遠遠看去,那裡的房屋構造與大甯的有很大區别,一座座巨大的圓環形建築拔地而起,像是大地上升起的堡壘,看起來很是壯觀。
大約是因為這樣的構造本就适合禦敵,所以這裡并沒有看到城牆的蹤影。
控龍族人帶他們進入的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圍樓。
中庭是直徑大約有30米的卵石地平,四層環形走廊串聯起一間間楔形的房間。
陽光穿過頂層回廊,在夯土牆上投下鋸齒狀的光栅。
此時已是傍晚,炊煙從各家竈間升起,在圓形天井中結成旋渦狀的雲柱,飯菜的香味鑽入每個人的鼻尖。
“祭司大人回來了。”有人大喊一聲。
走廊上頓時探出許多腦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時他們眼裡都帶着對祭司的崇敬和對祭司身邊那些陌生少女們的好奇。
幾個年輕人快步迎了出來。
聞希月注意到這些人的穿着也與大甯人不同。
男子身穿對襟短衫和大裆褲,顔色多以靛藍或黑色為主。
女子則是大襟衫加百褶裙,走動間腰間銀鍊腰飾叮鈴作響。
這些人來到黑瘦老者面前都恭敬地行禮,稱一聲祭司大人。
黑瘦老者點點頭,指着身後的少女們道:“這些是我帶回來的客人,你們找地方先将她們安頓下來,準備些飯食,飯後再為她們準備熱水洗浴,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衆人應下後,就熱情地領着少女們進了圍樓裡用來待客的房間。
房間不大,是不規則的楔形,裡面陳設簡單,隻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套原木桌椅。
聞希月指着紅玉和綠翡,對領她們進來的控龍族少女道:“我們三人關系好,就住同一間。”
那少女有些猶豫地道:“這床有些小,睡兩個人可以,三個人睡可能會有點擠,要不……”
她的話沒說下去,但聞希月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要不還是分個人到别的房間去吧!
聞希月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們三個個子都不大,擠一擠剛剛好。”
那少女見她堅持,隻得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