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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舊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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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凄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小心度入他的口中。

“鸠郎中說你不能飲水,你先潤潤口,等傷好些了,再多喝些水,你睡吧,我會陪着你的。”

姜眉裹緊身上的鬥篷,伏在顧元琛的身側,揉按着他的掌心,希望能略微減緩他的痛楚,隻是耳畔回響着方才何永春之言,她心中明白,此時他心中的隐痛不能撫平。

顧元琛沉寂了許久,流幹了眼眶中最後一滴淚,阖目柔聲道:“我不要你侍奉,回去吧,關城外寒冷,軍營之中生活更是艱苦,你怎能經受得住?”

“你是怕我追問你什麼嗎?你放心,不會的。”

姜眉最後一次在他掌心寫道:“現在你應當好好休息,我不同你講話了,不要再勞心傷神。”

她脫去了鞋子,盡量用最輕的動作伏在顧元琛身邊,張開臂彎,為他擦拭眼角的淚痕,揉按眉心。

在藥物和疲累的影響下,顧元琛很快就睡着了,意識模糊之際,他的頭下意識偏靠在姜眉的這一側,追逐着她輕緩的吐息。

他的确是太累了,這幾乎要了他性命的一箭,卻也為他帶來了難得的安眠,姜眉第二日起得格外早,卻還是遇到了前來看望的何永春與梁勝,即便她和顧元琛的衣衫都整合着,她還是感到羞恥與慚愧。

瞧她面色不好,梁勝難得主動叮囑她去休息,可望着她離開時有些踉跄的步伐,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方才他看到了姜眉凝望着王爺的眼神,那和從前在王爺身邊的兩個歌姬是不一樣的,與從前王爺身邊的女人也都不相同,她是真心實意惦念着王爺。

她是不一般的女子,梁勝知道自己心中敬佩她,感激她,可是卻說不明他心中此時此刻的滋味,她是王爺的人,他自己也是,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什麼了,不是嗎?。

昨夜熱鬧了自家王爺,何永春亦一夜不曾合目,見到他還沒醒,便讓梁勝在此陪一會兒,反而去尋離開的姜眉。

她本就虛弱,休息不好,步伐也緩慢了許多,何永春叫住她,帶她回了自己的地方,讓人為她準備了一些米粥和肉羹。

姜眉聞到那肉羹腥膻的氣味,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昨日顧元琛滿身是血的模樣浮現在腦海裡,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那支斷箭依舊握在掌心,手上盡是鮮血,便不住地幹嘔起來。

何永春先是一愣,拉過姜眉的手為她把脈,探得并無異樣之後舒了一口氣,卻又轉瞬間難過起來。

姜眉才反應過來他方才在做什麼,略有不滿地寫道:“我隻是有些累了,你不必擔心,我并不可能有孕。”

不料何永春看懂她的意思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辯解道:“哎呀,你這傻丫頭想什麼呢?為何總要把人想得這樣壞!”

他将勺子遞給姜眉,喃喃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如今王爺把你當做可心的人,寶貝着你,若你真的能為王爺添上一位子嗣,如何不是好事!”

姜眉對此心有論斷,便沒有回答,隻把那肉羹推遠了一些,捧起溫涼的米粥一飲而盡。

“昨夜我離開後,你可有同王爺說些什麼?昨日王爺罵得好,是我多嘴了,今後你也不要再提這些事。”何永春哀歎道。

他昨夜的确是太過傷心,以至于失了判斷,他其實一直在心中把姜眉當做那個可以陪伴在自家王爺身邊的人,即便從前無數個時候,他都認為這是一場冤孽。

何永春和姜眉說一些不合時宜之語,說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無非就是想讓她能知道顧元琛的苦衷,不想她因為從前不悅之事心存芥蒂。

自家王爺已經太久沒有主動敞開心扉,讓一個人走進他心裡去,因為上一個人不僅将他的心刺得千瘡百孔,還讓他的這顆心再無被修補的可能。

何永春隻是怕,他怕有一日顧元琛再度傷心欲絕,也憐惜姜眉,不想讓她錯過這命中不易的安甯富貴,又怕她因為旁人的過錯牽累。

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哪一邊都是痛,何況是他這個年紀的老人。

姜眉沉默着用茶水将殘留在碗壁上的米粒沖下飲盡,沾着殘茶在桌上寫問道:“你可知除卻為那二百兩黃金,我為何敢接下行刺顧元琛的死令嗎?”

她還是頭一次和自己談論起這件事,何永春忙問緣由。

“因為我恨所有不知百姓疾苦的權貴,也更恨他,我和衆人的看法一樣,若不是他當年在東昌另建都城,偏安一隅,北境的大周遺民便不會苦苦煎熬數年,任北蠻之人欺辱宰殺。”

她止住顫動的眸光,神色一冷,繼續寫道:“現在你卻告訴我,當年他背棄國祚,視父兄性命而不顧,私自逃亡東昌,另立新政,将大半江山,黎民社稷,負手贈與北蠻,這些都是另有苦衷?”

“你若是撒謊欺瞞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何永春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無聲兇呵吓到,也不知是否是她侍奉王爺救了,他總覺得這丫頭如今越來越像王爺,自己心中又藏着事,有時候便很是怕她。”

“我都這把年紀了,為何騙你啊!你不信我,可是你不能不信王爺啊,你跟了他有些時日了,你扪心自問,王爺的為人究竟如何,他到底是不是賣國求榮,隻為自己稱帝的小人?”

姜眉的沉默便是答案,她又寫道:“此中誤會,為何不能解開?”

世人固然心有偏見,鮮少有人敢承認自己的過錯,可是顧元琛從不争辯,百姓們又如何得知他的苦衷?

何永春自是有苦難言,記得面目紅紫,唇瓣顫抖着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這——你讓我從何說起啊,你其實對王爺了解太少,也根本不懂朝堂之争,不知道王爺從前經曆了什麼……”

姜眉神色一黯,冷哼了一聲。

“他從不願告訴我這些往事,自是不信任我,認為我無需懂得,所以你也不必說了,我甚至算不上是他信任的人。”

她尋來紙筆,墨筆如刀一般飛速寫着,将筆放下,人便往賬外走去。

何永春眼見她如此冷漠,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急得猛烈咳嗽起來,連忙上前阻攔:“王爺為何自幼患上寒疾,你不是一直想要得知嗎?我今日告訴你,是因為太後,是因為陛下,都是他們害得!”

姜停下了腳步。

“為何會是這樣,太後不是顧元琛的生母嗎?如今的陛下雖然處理災情無能,卻不也是盛名在外的賢德之君嗎?”

“為何?”

“因為皇家沒有母子之情,亦沒有手足之情!你隻知道陛下是王爺的兄長,但你應當不知道,王爺才是太後娘娘唯一誕下的皇子,陛下實乃先聖德皇後之子。”

她的确不知,猶豫片刻後還是沒有徑直離開,默默坐回了何永春身邊

他長歎一聲,将這些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宮闱秘事,一一告知了姜眉。

而今的大周皇帝顧元珩,生母為先皇後,亦是先帝繼位之後的首位皇子,自被看做未來東宮之主。

先帝身為王爺之時便同發妻恩愛有加,隻是聖德皇後性格剛強,因出身名門,恪守品行端正。

先帝繼位之後性情大變,聖德皇後時常勸解先帝勤政愛民,可眼見先帝笃信玄道術士,自認天命,整日亵妓作樂,荒廢朝政,大周愈發民不聊生,紅顔未老恩先斷,便一怒之下自裁明志。

先帝與先皇後雖然離心離德,可到底是自幼青梅竹馬,多年結發夫妻,聖德皇後之死使得先帝立志重振朝政,卻也讓先帝倍感羞慚,使得尚在襁褓之中的皇二子顧元珩也遭受冷遇,不得寵愛。

先帝将皇二子顧元珩交由當時位份不高的徐良娣,也就是如今的太後,顧元琛的生母撫養,皇二子顧元珩小小年紀便有志向抱負,母子二人一同在後宮站穩腳跟,短短六年光景,徐良娣成為後宮之中權勢滔天的徐貴妃,皇二子顧元珩又重新成為了入主東宮的不二人選。

可是恰恰在這個兩人無限風光的時候,徐貴妃有了身孕,也恰恰是在這一年,京中大旱,民間謠傳旱魃降世,即将自東極紫宸之地誕生,為禍人間。

彼時徐貴妃身子欠佳,操勞後宮諸務,緻使孕時疾病累累,故而誕下皇七子顧元琛與皇八子之時吃盡苦頭,險些喪命。

說來或許是老天作弄,皇八子皮膚白淨,相貌可愛,可惜誕下時便是死胎,皇七子顧元琛卻身形瘦小面容醜陋,甚至皮膚青紫可怖,若非太醫及時診治,隻怕也難以活過一個時辰。

彼時徐貴妃的死敵賢妃借題發揮,在前朝後宮,朝堂草野間攪動風雲,稱徐貴妃誕下旱魃,又趁機構陷,買通陛下信任的玄道,緻使徐貴妃被貶斥囚禁,飽受多年侮辱。

“王爺當年險些就要被當場摔死,後被同太後娘娘一起關入冷宮,你應當不知道冷宮裡面是什麼樣的吧……我記得很清楚啊,那不是人呆的地方,賢妃也絕非善類,不肯放過太後娘娘。”

“既如此,她的怨氣和恨又往哪裡撒呢,你知道嗎?”

姜眉聽着他的叙述,忽然感到渾身一陣惡寒。

“王爺還不能說話走路的時候,太後娘娘每每遭受侮辱責罰,便會将他身上掐的滿是青紫瘀痕,待他能走路了,更是非打即罵,直到有一次将王爺打得高燒不退,險些喪命,才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徐貴妃倒台後,皇二子顧元珩被交由其他嫔妃撫養,卻也并未忘記徐貴妃養育之恩,一直設法暗中幫扶,隻可惜翅膀軟弱,年紀尚小,所做努力也是付諸東流。

此番顧元琛身受重傷,高燒昏迷被送出冷宮,顧元珩終于尋得時機,暗中運作,引起了先帝的注意,六年前這樁可笑的冤案才得以昭雪,賢妃及其黨羽被斬,徐貴妃得以借此翻身,走出了冷宮。

何永春幽幽歎道:“整整五年啊,王爺他打小就是在冷宮裡過活的,五年了,王爺才第一次見到先帝,他才能被下人叫一聲殿下,而不是孽種……”

“我記得特别清楚,五年了,太後娘娘才第一次抱他,因為那是在先帝面前,她要和先帝哭訴自己的委屈,指着王爺身上的傷痕,說他是如何被賢妃的人虐待。”

“那個時候王爺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着的,他眼睛都腫着,想擡手去抱太後娘娘,但是沒有力氣,我一直守着他,怕他醒不來,夜裡他疼醒了,終于能開口說話了,他——”

許是人老多情,又是回憶往昔之事,何永春格外動情,一度哽咽不能言語。

“結果王爺他和我笑着說‘母妃今日終于開心了一些,她不讨厭我了’。”

*

“我當時抱着王爺,他那麼小的孩子,身子卻那麼輕,想去找太醫來為他再好好看看,讓他别那麼疼,好睡個安穩覺,可是哪裡找得到人,那時候太後娘娘隻顧得和陛下……”

姜眉腦海中浮現起何永春口中描述的畫面,隻覺得周身的空氣也驟變得寒冷了幾分,她或許不會輕易相信旁人,可是她能從何永春的語氣中看到,他沒有欺騙。

“我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恨?他那麼小,又有什麼過錯,就算是因為他出生害她被貶到了冷宮裡,為什麼不怪老皇帝?不怪害她的人,顧元琛不也是她的孩子嗎?”

她不能理解,即便她不能生育,也不想生育,可看到了小孩子便覺得萬般憐惜,即便他們隻知哭鬧。

更何況面對一個自己親自誕下的血脈相連的骨肉,怎能下得去手毆打?

姜眉回想起以往顧元琛談及太後之時的綿綿恨意,如今才終歸知道了緣由。

“你能這樣想,便說明你是心善之人,單反當年太後娘娘她能有一絲一毫的慈母之心,王爺幼時便不會過得那樣苦,離開冷宮,才不是王爺苦盡甘來的時候……”

昔年徐貴妃翻身離開冷宮後,卻并未複得原有的權勢地位,因為即便是扳倒了賢妃,還有更多年輕貌美的妃嫔以及其他皇子。

她不能得二皇子顧元珩的撫養權,被宜妃劉氏打壓,整日思考如何反攻奪權,終于想到了一條計策。

說到底,也是宜妃劉氏太過野心勃勃,不擇手段,想要扶持自己的四皇子奪得太子之位,從前和賢妃相争之時,便做過殘害皇嗣的勾當。

彼時顧元琛的“旱魃妖孽”之名被洗清,人也出落得乖巧可愛,又因先帝心懷愧悔,對他寵愛有加,時常帶他到紫宸殿玩耍,顧元琛聰慧,又吃過苦,懂得察言觀色,便引起了宜妃的注意。

姜眉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好的預兆,她打斷了何永春的喃喃叙說,提出了一個問題:“既然是王爺他已經很得寵愛,那當年太後為何還是對他不滿?”

何永春隻回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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