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芬聽得心如刀絞,她無時無刻都在後悔着,那種被烏厭術石扭曲的畏懼并不是愛,愛是感同身受的痛楚,如同她今日看着顧元琛失意時的傷心。
她當時是那樣愚蠢惡毒,就那樣害了姜眉,也害了顧元琛,變成了如今這樣不可挽回的局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莫要與我提她,她與我無關了,她是後妃,今後說不定還能做了皇後,我們心裡都要有數些。”
“是。”
“我也是想勸你,我知道你恨顧懷樂,不是因她是我的妹妹,我為了皇家而說什麼好話,你若是堅持下去,恐怕危累自身。”
“我明白,七哥,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他笑道:“我還沒死呢,今日恰是你來了我說與你聽,今後若想起什麼,我讓何永春轉告你。”
“那你也要多注意身子,養好眼睛,若是要芬兒幫忙或是讓宗家出力,一定要芬兒!”
人走了,亦沒有人回來,他就這樣抱着琵琶孤零零地坐在院中,日暖如灼,曲聲再起,這一次的曲調卻多了幾分柔和,宛如輕聲歎息。
聽到身後腳步聲,顧元琛不禁蹙眉問道:“怎麼了何永春,有什麼要事嗎?”
“哦,何永春?他現在恐怕是不能回答您的話了。”
顧元琛當下周身一震,記憶裹挾着他拼命想要放下想要忘記的有關姜眉的情愫湧入腦海之中,這個聲音他不會忘記的,是他,紀淩錯!
“敬王爺,别來無恙啊。”
“你把何永春怎麼了?”
紀淩錯冷笑了一聲:“怎麼了,王爺怕了?當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沒想到敬王爺你還有害怕的時候。”
“你究竟把何永春怎麼樣了!你殺了他?”
“一個老太監而已,我動動手指就能讓他生不如死,殺了他?哼,我我嫌髒了我的劍,不過啊,我倒是也有個問題要問,怎麼幾日不見,敬王爺卻成了一個瞎子?當真是老天有眼,報應不爽啊!”
顧元琛知道這人牙尖嘴利,卻又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反唇相譏道:“自然是不如你,官司纏身,又遭追殺,還敢闖入我府中賣弄威風,隻是不知你奸殺宰相夫人的罪名洗脫了嗎?”
下一秒,他便覺得頸處一寒,顯然紀淩錯的劍已經搭在了他的頸側。
“少惡心我,是不是你謀算陷害,卻也難說呢,我問你,阿姐在哪裡!”
“你方才都沒有動手,現在也不會動手。”
紀淩錯長眉微蹙,手腕一挑,便刺破了顧元琛的肩膀,鮮血汩汩流出,沁如了琵琶闆面的雕花之中。
“不會死,卻不代表不痛,你是不是忘了洪英了?我再問你一遍,阿姐現在在哪裡?”
紀淩錯的心狠手辣,顧元琛是知道的,他放下琵琶扶住了肩頭,卻忽然仰面大笑起來。
“你想見她,她就一定想見你嗎?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吧,當日她選的是誰,不願和誰走,這才過了多久,你忘了?”
話音才落畢,紀淩錯的長劍便又刺深了一分,顧元琛悶哼一聲,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
“你别以為我不知道!當日你用阿姐兩個妹妹的消息威脅阿姐,強迫她留在你身邊,她被逼無奈才向你妥協。”
“借口。”顧元琛笑得更加勝券在握,嘲弄道:“看來本王說中了,你當真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願和你離開,她可曾是坐在本王懷中,親口對本王說過:“你隻是她的師弟,她把你當做親人。”
“厚顔無恥!”紀淩錯怒罵道,顧元琛能感知到他的心緒已經被擾亂,知道姜眉是紀淩錯的死穴,便直戳他的痛處。
更何況自己說的本就是事實,他和姜眉什麼都已有過,紀淩錯又算什麼東西?
“王爺……你!怎麼是你,快來——”
兩人本僵持着,誰也不會讓步,卻不想何永春來院中尋他,被紀淩錯當場擒住。
“想讓這死太監活命就說話!阿姐在哪裡?你把她怎麼了!”
“你來晚了,若是早些來,你還能見到她,現在不可能了,她如今在宮中。”
顧元琛平靜地回答道:“她如今是陛下的妃子了。”
“你!”紀淩錯頓覺氣血上湧,強忍住了殺意質問:“你竟然逼她去委身皇帝?阿姐她為了救你……她不惜和周雲反目,還再染上了胭虿散,你非但不感激她,還将她送給皇帝?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
“哦,看來你知道的很多啊,隻是她做這些甘之如饴,你倒是替她不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