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未及她高的五妹妹。
久安甯腳緊緊勾着樹根,驚出冷汗,纏膩在兩手之中,她甚至不敢喘息。
即便如此,仍能明顯感受到抓着的手越發沒了力氣,身子慢慢向下落去。
沈知意淚糊了一臉,隻恨五妹妹平日吃食太少,身闆氣力皆趕不上同齡孩童。
身後傳來模糊的驚呼,有人發現了她倆。
久安甯腦中不停默念,一定要撐到人來。
急促的腳步聲俞近,她松了口氣,心想僵持許久而發麻的身子終于可以休息。
誰料沈知意懸空的腳吹晃,久安甯失力,兩具身子齊齊墜了下去。
一個身影聞聲撲至了崖邊,葉氏抓住了沈知意,卻沒人抓住她。
一路磕碰摔至崖底,再睜眼已是三日之後。郎中說,她餘生應是走不得路了。
她卻在想,那樣摔下都沒死,能活下真是命大。
前世不管怎麼回想,摔至崖底經曆了何事,感受如何,她都記不清。
隻在髒衣簍裡發現了一塊桃木符,同她當日穿戴的浸血衣物放置一起。
尋回她的天劍宗弟子也在園會之後回了宗門,餘生恐不複再見,無人可問。
孤身躺在崖底的感覺,她這會兒想起來了。
是頭充血欲裂,眼皮沉到睜不開,渾身疼痛,如同萬蟻噬心。
身上不知碎了幾塊骨頭,空氣中盡是鐵鏽與污濁氣息,熏得人咳嗽。
回想至此,氣味仿佛穿出了記憶,來到她鼻前,“咳咳——咳、咳——”
女孩被嗆得厲害,抽動着身子咳嗽。
内髒卻沒有像記憶中那樣,一發動全身的抽痛。她緩慢睜眼,望見鳳栖山寝殿裡的花紋橫木。
“安甯君這一覺可睡得真久。”
“近日連綿雨天,仙君閉關,無事可做,不睡反倒可惜。”
旁柳苦哈哈搖着扇子,三尺說完朝鍋裡扔了隻藥蟲,指揮前者控制火候。
久安甯披上外衣,捂着鼻子來到外室,看向氣味來源制造者,“你們在煮什麼東西。”
氣味如此……奇怪
旁柳、三尺見她氣色尚好,面上一喜,飄至女孩身旁。
“安甯君身無大礙真是可喜可賀~”
“仙君讓我等熬的萬物湯當真有用!”
“就連氣味都是上等珍物,長久吸入能補中益氣呢~”
“安甯君既醒,趕緊趁熱喝下萬物湯藥吧!”
兩隻小妖你一言,我一語。久安甯的手裡就多了隻藥碗。
她呆愣望着碗裡翹出的一隻腿,不知是何生物。
三尺讪笑,拎起未煮熟的藥蟲,扔回藥鍋。
兩隻小妖再三保證藥沒問題,女孩将信将疑,端碗一飲而盡,随即臉皺至一團,如同慘遭蹂躏。
前世喝了近十年的藥,藥聖嘗遍的百草,她也都陸續喝得認了個七七八八。自認耐得苦性,但這藥仍苦得她魂離七竅。
“這裡是仙君讓我等備下的甜點,安甯君請享用。”
旁柳、三尺端來話梅、糖糕一類,全是些精緻樣式,以往在沈府也極少用過。
她搖了搖頭,隻讨了杯茶漱口。
來鳳栖山後,她衣食都簡單了許多,不過三日便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初來乍到,她總會生出許多呆傻的言論。
得知鳳栖山有廚房,她道:“還要親自做飯嗎?”
與師無虞初次用膳,她說:“師尊也要吃飯嗎?”
見師無虞洗她衣物,她問:“沒有洗衣術法嗎?”
嘴裡苦澀褪去,她想到了什麼,遲疑開口:“師尊他現今在哪?”
旁柳和三尺從糕點盒子裡擡頭,嘴邊沾滿殘渣,眼神清澈。他倆眼饞凡間糕點上百年,上一次吃到還是在仙君帶他們下山。
當時仙君因何帶他們下山來着?
想不起了,多是不甚重要的事。
三尺嚼着桂花糕,腮幫子一動一動:“仙君前日閉關了,安甯君有何需要,都可吩咐我等。”
閉關?久安甯懵了一瞬,臉上浮現憂色:“師尊受傷了嗎?”
被歸終傷的?
那日暈倒之後的事情,久安甯一概不知,意識模糊之際隻記得師無虞将她帶回了鳳栖山。
“師尊閉關已是家常便飯,安甯君無需擔心。”旁柳手捧蜜餞,虔誠地望着慷慨賜下糕點的人類女孩,然後一口吞下。
“何時出關?”
兩個小家夥開朗道:“短則三五兩年,長則百餘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