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正擺在你面前。”
祭靈澈一勾手指,地上的刷地匕首飛到手上,笑道:“若想讓秘密永遠是秘密,就隻有一個辦法。”
她把匕首霍然往前一遞——
“想殺掉我吧,小詞憂?”
令狐詞憂盯着她,見那人笑容明媚,恐懼直漫天際,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心裡直升起二字:妖人……
她頭搖得飛快,強擠出笑容道:“門主大人若想害我,我早死了,詞憂感念您,還來不及,豈敢——”
祭靈澈“噗”地一聲笑了,眼睛彎彎,風刮起她的袍袖,顯得十分落拓,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歎道:“可見,殺掉我的機會是常有的,可你們一個個都把握不住,正因如此,本座才得以遺害千年啊。”
“令狐瑾,我現在弱得很,你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擰斷我的脖子”,祭靈澈帶着挑釁引誘道:“不來試試嗎?”
令狐瑾隻道她在試探自己,不敢表現出半分心思,聽祭靈澈那麼說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祭靈澈饒有興緻地看着她,見她并無動作,便把那柄匕首别進自己腰間,道:“可惜了,你失去了殺掉我最好的機會。”
令狐瑾窺着那人的臉色,良久終于試探道:“門主大人說的不錯,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現而今,我知道了您的身份,所以你會殺我?”
祭靈澈挑眉道:“我殺你作甚?”
她斂袖,好整以暇地看着令狐瑾:“山雨欲來,遲早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回來了,沒什麼可隐瞞的。”
令狐瑾看着她,思索着她話中的深淺,她知那人狡詐,又反複無常,不敢盡信她的話,但又脫不了身,愈發地心慌起來,面色強作鎮定,手心上卻是一層的冷汗。
祭靈澈凝神睨着她,帶着一絲笑意,卻威壓迫人,再一次問道:“是誰,讓你來送鑰匙。”
令狐瑾張了張嘴,最終如實道:“是尹簿主。”
祭靈澈聞言一愣,微微蹙起眉,喃喃重複道:“尹藍心?”
她像是忽然明白過來一樣,輕笑一聲,果然……
她又道:“第二個問題,你哪來的進城密鑰?”
令狐瑾猶豫片刻,說道:“因為我……”
話還沒說完,祭靈澈忽覺脊背發涼,她猛地轉過頭,隻見一道瘦小黑影迅速躍走!
祭靈澈出手很快,那道黑影正躍至半空中,忽地頓住,随後猝然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悶哼。
令狐瑾一驚,她正對着那街道,卻沒有察覺出異樣,見那黑影摔落才反應過來。
神識靈敏與否,與修為無關,雖可以通過後天修煉而緩慢改善,但主要還是天生,祭靈澈雖然換了個殼子,所幸神識的敏銳并沒有衰減。
祭靈澈冷聲道:“過去看看。”
走到近前,才發現那個黑影蜷在地上,走近一看,竟是個小孩模樣,不過十二三歲,口吐鮮血,方才摔得骨骼寸裂,内髒移位,眼見是活不成——
祭靈澈蹲在他面前,奇道:“你這家夥,竟然是個活的?”
“一個活人,竟能不靠丹藥斂去生氣,在豐都城來去自如——怎麼做到的,你教教我可好?”
那小孩口中滿是鮮血,卡在喉嚨,痛苦地看着二人,滿是恐懼之色。
祭靈澈掃了令狐瑾一眼,令狐瑾會意,随即施法吊住那小孩的命,給他接上了主要的經脈。
祭靈澈道:“你方才在那鬼鬼祟祟幹什麼,是誰指使你的?”
見那小孩渾身顫抖說不出話,她便溫聲勸撫道:“不要怕,若你如實說,我絕不為難你。”
那少年臉繃得緊緊的,咬住牙關,雖渾身顫抖,依舊一言不發。
祭靈澈笑着看着那少年,道:“真夠倔的。”
話還沒說完祭靈澈眼光一動,飛速側身,一支長箭刷地擦着她脖頸而過。
“铮”地一聲,釘在牆裡,那箭灌注靈力,箭尾不住地震顫,随後整個鋪戶的牆轟然倒塌!
祭靈澈抓着那少年的脖領瞬間躍開數丈,擡頭看去。
隻見對面的屋舍上,一人長身而立,正站在屋頂上,手中持着一柄長弓,箭在弦上,弦如滿月,赫然對着祭靈澈!
四下昏暗,看不清那人長相,見他身量極高,應是個男子,風正吹着他衣裳作響。
祭靈澈勾唇一笑:“好熱鬧啊。”
“沒想到這無人生還的鬼城裡還有這般人物。”
那人冷聲道:“放了他。”
祭靈澈手中掐着的少年忽然猛烈地掙紮起來,她一笑:“我說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原來是有靠山。”
“告訴我你們是誰,我就放了他。”
那人冷哼了一聲:“我這一箭,你絕無生還的可能,不要與我講條件。”
祭靈澈手上用力掐住那少年細弱的脖頸,挑眉道:“哦?那就比比,看是我先掐死他,還是你先紮死我?”
那人半晌沒說話,祭靈澈隻聽那弓弦咯吱響了聲,似乎又拉開了一些,弦上的箭卻沒射出。
祭靈澈一笑:“看吧,你不還是有所顧忌,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話?”
那男子神色不明,深知對面兩個女子皆不是善茬,良久後,将弓略微降下,不正對着祭靈澈,但依舊将她籠罩在射程内,陰森森道:“把那孩子放了。”
“我給你們一人三顆陰魂丸,再給你們指一條生路,足夠你們出城了。”
祭靈澈笑道:“這可不行,你們身上陰氣這麼重,定是長久在這裡,絕對不是靠吃丹藥,我要知道的是,你們是如何将身上的生氣徹底斂去的。”
那男人終于嗤笑一聲,再也忍無可忍,冷聲道:“要得太多,往往就會什麼都得不到!”
一道靈力快如閃電,根本避無可避,徑直打向祭靈澈的手,她的手頓時松開,被她鉗制的少年摔在地上,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瞬間那柄長箭離弦,帶着疾風向她射來——
令狐瑾瞳孔驟縮,她其實是可以攔住這支箭的,那射箭人的修為雖高,卻與她差不多。
但她一動也沒動,眼睜睜地看着那支箭直紮到祭靈澈身上!
她想,若那妖人就此死了,那便是再好不過……
隻見那支箭硬生生紮進祭靈澈的心髒,下一刻,隻見她身形晃了晃,向後倒去。
可倒地的瞬間,頓時化作一縷青煙散去!
那持箭人看得分明,心頭大駭,頓感不妙,忽覺耳後有人輕吹了一口氣。
他一回頭,一柄匕首正抵在他的丹田,他隻感到丹田劇痛,半分靈力也使不出來,那匕首頓時沒進去半截,血順着刀刃流了下來。
那人心神大震,卻被那匕首直抵着金丹,半點動彈不得!
昏暗中那少女近在咫尺,卻看不清她的臉,他卻隻望見一雙極亮的眼睛。
屍熒的光芒映在那雙眼睛裡,簡直有無盡的焰火在燃燒。
持箭人一種恐怖的寒意直從心底裡升上來,隻覺對面那人年紀不大,卻邪得出奇,箭明明射中了她的心髒,可為何她能在一瞬間就——
祭靈澈的匕首又進了些許,持箭人嘴角淌出血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我問什麼答什麼,饒你不死。”
那持箭人雖命懸一線,卻雙目圓睜,隻是問道:“你、你是誰?!”
祭靈澈眼珠一動,一撩頭發,笑道:“在下,乃太華玉墟掌門真人坐下首席大弟子,你往後若是去尋仇,隻管找我師尊就好。”
她又生怕他不知道似的,補了一句:“我師尊,可是當今的仙門首尊曲無霁!”
給宿敵找麻煩,是宿敵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