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裡常常有這樣一種人,漂亮大方,溫柔體貼,卻命不久矣,是主角升級路上的早逝白月光。
雲漱月順風順水活了二十年,不過是前段時間進了個幻境,受了點小傷。再醒來,卻突然被告知,她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腦中的系統才不管她是不是尚未反應過來,喋喋不休地繼續。
“不出一年,他們就會遇到重要的轉折點,你的任務,就是體貼入微地照顧他們,成為他們心目中的白月光,完成了自然就可以回家了……”
雲漱月宛若未聞,隻是一個勁的原地踱步,嘴裡絮絮叨叨地念着清心訣。
然而腦中隻有系統變本加厲的提醒“喂、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完蛋了,還真不是心魔。
猛的被告知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雲漱月心中駭然,虛虛地望着眼前的虛影,有氣無力地求饒。
“我離得道成仙就差幾百年光景了,你放過我吧。奪舍的話我給你指條明路,落雪峰有個叫衛逾的王八蛋……不是,師兄,天資聰穎又獨來獨往,你占了他的身子定然沒人發現。”
死道友不死貧道。雲漱月嘀咕,順勢連死對頭一同除掉,倒是一舉兩得。
系統默然,大概是第一次聽見這樣質疑的,崩着機械音,一闆一眼地說起了什麼。
雲漱月屏息靜氣,聽它要說什麼。
“八歲時,打碎父親的名貴花瓶,将罪過推到兄長身上,無第三人知曉,九歲時……”
?!
她駭上加駭,趕緊勒令它不要繼續說下去了,目光漸漸沉了下去:“這些事情……你真是什麼鬼系統?”
見她開始相信,系統難得歡快了起來,機械音一高一低,吵得雲漱月心煩意亂:“你總算信了!事不容緩,趕緊完成任務吧!”
雲漱月還記得它嘴裡的任務,說是此間修真界混亂,融入了三本話本裡的主角,而她的任務,就是在主角落魄之際收留他們。
“不是收留,我們話本裡管着叫救贖。”系統糾正。
有什麼區别。雲大小姐默默地腹诽,虎落平陽都能被犬欺,手無縛雞之力,靈力皆失,不就跟她豢養的狗一樣,能有什麼用。
她不樂意幹這事,幹脆利落拒絕:“我不要。”
“為什麼!你不想回家了麼?”系統怒問。
回家?
自雲漱月有記憶時,自己就被雲家收養了,雲母早逝,雲父苛刻,不知是不是有天資聰穎的兄長珠玉在前,對雲漱月自然疾言厲行,督促她一心修煉,心向大道。
雲府沒有短缺她什麼,雲漱月也好好地活到了現在,倘若回去,面對全然陌生的父母,更是别扭。
她不願再說,心裡想着,這事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做,加上今日是淩招宗一月一次的月試,更是有事要忙,便不打算理會系統,自顧自地擦拭劍鋒,檢查芥子袋裡的東西。
系統嚷嚷不停,仍在問她為什麼,雲漱月聽到門外喧鬧的動靜,眉頭一擡,幹脆利落地打斷它。
“漂亮大方,溫柔體貼……除卻漂亮,其他跟我都沒什麼關系,再者,我趨利附勢,要我丢下面子讨好落魄弱小的男人,更是想都不要想,月試要開始了,你别吵我,趕緊走吧。”
說完,雲漱月手指一動,束好發,加快步子趕了出去。
狹小的山道擠滿了淩招宗的弟子,個個身着淺藍色的弟子服,面上或興奮或焦慮,往比武峰趕去。
人一多,雲漱月總算自在了些,搖了搖頭,試圖忘掉那個煩人的系統,她還是那個淩招宗天資聰穎的鎮派弟子,是雲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可是腦中突的一道聲音打破了她的幻想:“這些都好說,你容我去問問上頭!”
“喂!喂!”雲漱月氣急敗壞,始終沒喊住,那系統果真暫時離開了似的,一點聲都不出了。
雲漱月咬牙切齒,氣得直跺腳。
“哎呦,誰又把我雲師妹氣到了?”一道身影貼上她,似笑非笑,調侃。
雲漱月聞到他身上的香粉味,忍不住退了退:“都說了,身上不要塗那麼多脂粉。”
來人是金陵李家有名的纨绔李照風,比雲漱月早入門多年,卻一心隻想着吃喝玩樂,懈于修煉。性子卻很好,算是雲漱月半個好友。
“我這不是看沒人搭理你麼?”李照風無辜:“這你也都能氣?莫不是因為今日要月試,你想到要與衛逾見面,就氣得不行了?”
衛逾。
雲大小姐順風順水的人生中少有的坎,天資聰穎,是修仙界數百年難遇的天生劍骨,淩招宗的天才,芝蘭玉樹,驚才豔豔。
她再怎麼天賦異禀,可是同齡中有衛逾這顆明珠,襯的旁的什麼人都要黯淡幾分,是以她自小就和他不對付,萬事都要給他使絆子,和他比一比。
倘若兩人不是總水火不容,倒也說的上一句青梅竹馬。
雲漱月這幾日夜夜勤加修煉,甚至前日還為了拿到了于修行大有裨益的靈草,特地闖了一個危機重重的秘境。
要不是這樣,那破系統也不會趁虛而入,害的她被纏上。
是的,都怪衛逾。
雲漱月下了決斷,“哼”了一聲,決定一定要在今日的月試中大敗衛逾。
“早知道你今日來,我第二名就壓你了。”李照風自己都能同自己聊個把的鐘 ,一點也不在意雲漱月沒有回他,隻是晃着手中的金珠,遺憾。
“什麼叫第二名壓我?”兩人熱熱鬧鬧地一路吵到了比武峰,雲漱月聽他說這話,又炸毛了,扭頭瞪他:“我就不能是第一麼?”
事實上,雲漱月要面子,于秘境中受傷一事鮮少人知道,李照風不巧就是鮮少人中大一員,原以為她右手傷還沒好,不便來月試。
他趕緊求饒:“我可沒這麼說啊,——隻是,你赢過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