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落下之際,她一把将藍衣姑娘拉倒自己的身後,替她擋下了這刀。
一道口子從她的肩上劃開,淺黃的衣裳滲出了鮮血。
這一變動着實把周圍的人吓着了,藍衣姑娘看到江微雲為自己擋了一刀,吓得都快哭出來了,急忙扶着她問:“姐姐你還好嗎?要不要緊?”
其他人更是怒不可遏,直嚷着要報官。
那個官兵頭子聽到卻大笑起來:“報官?你們進得去嗎就要報官!再不滾我直接送你們去大牢!”
那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拒在城門外,但之前至少官兵也沒傷人,如此這般,隻怕想進城是難上加難了。
江微雲的傷口還在滲血,眼下又被當作和松羅村的人一起的,也被攔着不讓進城。
藍衣姑娘擔心江微雲的傷勢擴散,便勸江微雲先和自己回去,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江微雲斟酌了片刻,點了點頭。
“阿江姐姐,吃飯了。”
繡繡端來一鍋粥和幾個紅薯放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好吃的,姐姐不要介意。”
江微雲:“我吃什麼都可以的,辛苦你做飯了。”說罷便順手拿起個紅薯。
郭大嬸添了三碗粥,一碗遞給了江微雲,一碗遞給繡繡,端起另外一碗,對江微雲說:“我去給繡繡她爹送飯,你們先吃吧。”
郭大伯卧病在床,平時隻有天氣好的時候才會下床走動,聽說江微雲救了繡繡後非要下床感謝她,她攔了好久才作罷。
吃完飯後天色已經不早了,繡繡怕江微雲獨自出山會有危險,便請江微雲留下宿一夜再離開。
家裡隻有兩間屋子,晚上江微雲便和繡繡睡在一起,她又聽說了一些村裡的事,如今日所見一般,已經絲毫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是個還不錯的村莊了。
松羅村的稅收,凜褚的稅銀,這兩者是否會存在聯系呢?
思慮再三,江微雲作出了決定,她看向繡繡:“繡繡,我可以幫你進澄陽見官,你可以也幫幫我嗎?”
繡繡:“真的嗎阿江姐姐?你能帶我進澄陽嗎?可是我又能幫你什麼呢?”
繡繡一直沒開口問過江微雲的來曆,可能是自己過得苦,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有難處。
”身份,我需要一個身份。”
“身份?”
“我的真實身份,暫時還不能跟你說,但我絕不是奸邪之人,我想用你的堂姐的身份,陪你去澄陽。”
繡繡:“阿江姐姐,你救過我,我當然相信你,可是陪我去澄陽會不會耽誤你的事?”
江微雲搖搖頭:“不會,我要做的事,也在澄陽。”
如此,二人便說定了,打算第二天就離開松羅村。
按之前的法子肯定是進不了城,但江微雲說她有辦法,讓繡繡隻管放心。
繡繡臨走前喂她爹喝完了藥,她讓爹爹放心,這次去澄陽有阿江姐姐和她一起,很快她們就能回來,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郭大伯今日精神尚可,他跟繡繡說了好一會兒話,讓她别擔心自己,出門在外多多小心。
臨走前江微雲留了點銀子在身上,把剩下的都給了郭大嬸,郭大嬸一開始不肯要,說已經受了姑娘大恩,這個錢萬萬不能收。
江微雲隻說這些錢對她不算什麼,她到了澄陽可以再去錢莊取,但這些銀子卻可以給郭大伯買藥治病,聽到這裡,郭大嬸這才含淚收下了。
她在心裡默默祈禱繡繡她們能順利進入澄陽,祈禱丈夫能吃了藥就好起來,祈禱松羅村會恢複以前的模樣。
松羅村在澄陽出城的東邊,此刻正是清晨,初陽的光輝沿着松羅村,一路灑到澄陽城裡。
大街上已經熙熙攘攘,澄陽通判辛複一路從官府小跑到了知州陸玠的府上,他攔下了打算通報的下人,隻說有着急的事,直奔陸玠的書房。
内院,陸玠的夫人孫和素坐在小園子裡,旁邊陪着一個年輕男子。
看着走廊上匆匆跑過去的辛複,孫換池咬下一口蘋果,問:“這是誰呀?怎麼跑得這麼着急?”
“他是你姐夫的下屬,叫辛複,最近事多,就往府裡跑得勤了些。”
孫和素是宿平轉運使孫家的千金小姐,成親以後随夫君一起升官遷到澄陽。
她也是孫換池的堂姐,自幼在世家文化的熏陶下長大,言談舉止皆透露着名門閨秀的溫婉與端莊。
“辛通判大大小小的事都會來找你姐夫商議,有時候會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用晚膳,看樣子又是遇到事情了。”孫和素又補充。
“就是這些人老是纏着姐夫,姐夫才沒時間陪我的。”孫換池不滿地說,“我都來了澄陽多久了,姐夫都沒請我去外面吃過飯。”
“昨日不是剛去過萬甯寺嗎?”
“寺廟裡有什麼好玩的啊,我想去酒樓。”孫換池不滿地說。
“等你什麼時候不和家裡吵架了,我就請你去酒樓吃飯。”孫和素雖然在教訓他,但語氣裡還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原來孫尚書見孫換池成天遊手好閑,便替他謀了個職位,誰知這孫換池抵死不去,一來二去甚至和家裡大吵起來。
連“人生在世就該及時吃喝,把時間都花在那些煩人的差事上幹嘛!”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
孫尚書罰他跪在祠堂思過,他越跪越不服氣,最後幹脆跑到澄陽來投奔孫和素了。
孫換池咳了兩聲,跄跄地說:“堂姐,澄陽都有哪些有趣的地方,我要去一一試試。”
孫和素看着孫換池轉移了話題,也沒有去點破,隻想着等他好好玩夠了,再勸他回家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