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換池纏了孫和素很久,孫和素知道今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孫換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輕輕歎息,還是開了口:“你知道我和你姐夫是為何成親的嗎?”
陸玠是七年前科考入仕的,在孫和素父親手下任職,少年才俊又未婚配,替他相看說媒的就沒斷過,可兩年過去了,他拒了所有的媒人,依然做着他的事。
那是一年秋天,按宿平的習俗要在秋分那天舉辦盛會慶祝豐收,孫府大擺宴席,邀請了很多官府同僚,陸玠自然也在其中。
那時候孫家養了一條渾身雪白的狗狗叫大福,宴會當日人多熱鬧,大福一時激動,跑出了後院,不知所蹤。
孫和素正帶着下人在沿路尋找,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清醇如釀。
“是在找它嗎?”
花香随風浮動,孫和素擡起頭,看到一個玄衣公子立于幾步之外的樹下,懷中還抱着大福,那便是陸玠和孫和素第一次遇見。
陸玠将大福遞到孫和素身前,孫和素回過神來趕緊去接住,陸玠這才開口:“在下是新上任的宿平知州陸玠,姑娘應該是孫大人的千金吧?”
孫和素一福了福身子回禮:“和素有禮了。”
庭内熱鬧非凡,孫和素看着陸玠,周圍的喧嚣卻不入她耳,唯餘心跳。
“我和他,是在我父親的撮合下成親的,成親之後我總覺得我們不像其他夫妻那般親密,兩人相處客氣居多,我在想,會不會當初他是礙于父親的身份才娶得我,其實對我并無情意。”
“有什麼迹象嗎?”孫換池問。
“倒也沒什麼特别的事,我就是覺得我們和其他夫妻不太一樣。”
“那你直接去問他不就好了?”
“直接問嗎?”孫和素有些緊張,“如果他真的對我無意,那往後餘生我該如何自處?”
“還能怎麼辦?回宿平或者和我去凜褚。”孫換池自然而然地說。
“誰要和你去凜褚!”孫和素語氣都帶了點着急。
孫換池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輕笑了兩聲。
孫和素向他投去一記眼神,讓他别再打趣自己了。
“既然放不下,便好好去和姐夫談談,我倒是覺得姐夫是個正人君子,或許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今天他倒是長了腦子,說出了點有用的話。
孫和素不置可否,隻說自己要回去休息了,便離開了。
孫和素一離開,孫換池對這園子也沒什麼興趣了,不一會兒這裡便靜了下來,江微雲看他們已經離開,便按原計劃穿過園子,往陸玠的書房趕去。
陸玠的書房獨占一個院落,江微雲剛到院外,正準備進去時,突然聽到不遠處有施展輕功帶動的風聲,她迅速躲藏起來,匿于黑暗之中。
片刻,一個黑衣人應聲落地,探了探周圍的情況,推門進入了書房之中。
怎麼那麼多人對陸玠的書房感興趣?
江微雲在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她正在考慮該如何應對,院外正好幾個下人路過。
為首的念念有詞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大人說了最近要多加巡邏,特别是在夜裡。”
略加思索後,江微雲從衣袖裡掏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以後立刻投進書房外的草叢中,瞬間引燃了草叢。
她又拾起幾顆石子,用了些力,扔向書房的大門,制造出不小的聲響。
這一火一擲立刻引起了巡邏的人的注意。
“快!書房有動靜!”
門裡那位顯然沒料到這一遭,這個書房也沒有其他出口,他隻得硬着頭皮沖出門去,和趕來的下人們打成一團。
江微雲在遠處觀察着,這麼多人應該不至于抓不住一個人吧?
可誰知道還真抓不住。
陸府下人雖多,但平時隻不過練些拳腳功夫,而黑衣人确是實打實的高手,一步一式皆有招法,再這樣下去十招之内黑衣人必能脫困。
她再拾起一顆石子,但還沒發力,一枚細小的飛镖便從遠處飛向黑衣人,随即一個淩厲的身影飛入人群,加入混戰。
之前看他在得青山打過人,還以為隻會些尋常功夫,可今日再見,江微雲覺得自己可能判斷錯了。
孫換池來得突然,并未佩戴刀刃,此刻是赤手空拳和黑衣人過招,可他并未落下風。
黑衣人每一次出招都被他巧妙地躲避開,并且還能迅速做出回擊,幾個來回後,黑衣人已被打得節節敗退,孫換池抓住一個機會,往黑衣人右肩一掌打去,伸手去扯他的蒙面巾。
可那黑衣人還留了後手,蒙面巾剛被扯下一點,他立刻掏出腰間的小刀往孫換池刺去,孫換池無奈隻得拉開距離。
而後黑衣人一個轉身,甩出一把迷煙,又用輕功飛上屋檐,迅速逃離了陸府。
可惜,隻瞟到一小半臉。
陸府下人們紛紛叫嚷追了出去,孫換池卻留了下來。
他先是滅了草叢裡的火,又檢查了一下周圍的打鬥痕迹,最後往書房走去。
還未進門,他便在門口發現了江微雲投擲的石子。
——原本也隻是院子裡的尋常石子,雖然出現在門外有些奇怪,但孫換池并未過多停留,進入了書房。
江微雲見動靜已大,今夜隻怕沒有機會了,于是趁着混亂,回到了她住的院子。
陸玠和孫和素都已睡下,聽到下人來報此事,雙雙着衣起床。
此刻的陸府人來人往、雞飛狗跳,陸玠來到書房時,隻有孫換池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