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雲見狀趕忙過去扶着郭大嬸,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郭大嬸斷斷續續地說:“今天早上繡繡她爹比往常要咳得嚴重,後來竟然咳出了血,剛才有幾口氣已經喘不上來了,吃了藥也沒有用,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大家看着郭大嬸哭成這樣心裡都不好過,可但凡家裡有用得上的藥,早就給了,眼下出村的路又被堵住了,去隔壁村請大夫的人也被隔在外面。
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我會些許醫術,或許可以去看看。”這時站在一旁沈言開口。
此話一出,不僅是江微雲、孫換池,全村的人都看向了他,郭大嬸噙着淚望去,那是個未曾見過的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同類人。
這時村長先反應過來:“快快快!快領着鐘大人去看看!”說罷一把扶起郭大嬸,便領着沈言往繡繡家裡趕。
沈言到繡繡家的時候,郭大伯正咳嗽的厲害,他攔下想進去的人,隻讓郭大嬸進了屋子。
郭大嬸進門便去替郭大伯順氣,邊順邊說:“相公,這是城裡來的大人,你的病有救了。”她的手輕輕地撫在郭大伯的背上,想替他緩解一絲痛苦。
長年的生病,郭大伯已經瘦得不成樣了,四十出頭的年紀,卻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又咳了幾聲,才穩住身子,然後伸出手遞向沈言,虛弱地說:“有勞大夫了。”
沈言探了探他的脈搏,又用指腹測了他身體幾處的溫度,問道:“咳嗽時肺部可有刺痛感?”
郭大伯的嘴唇沒什麼血色,是幹裂着的,他正準備開口,郭大嬸直接替他回答了:“痛,他每次咳嗽肺部都會刺痛。”
雖然回答得艱難,但從進了這個房間,郭大嬸就再也沒哭過。
“那手腳是否整天都會冰涼?”
“大部分時候是的。”
沈言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從腰間取下一塊針布,抽出一根銀針,紮進郭大伯的天突穴,穩了片刻又抽出兩根銀針,分别紮在定喘、膻中。
屋外面一大群人都在焦慮地等待着,江微雲聽着裡面的動靜,好像越來越小了,孫換池站在人群之外,目光時不時往屋裡瞟去。
不一會兒,沈言一個人走了出來。
“大人,繡繡她爹怎麼樣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問。
沈言:“暫時紮針穩住了。”
“穩住了就好!”
“也不知道這個路要什麼時候才能通,平常再怎麼也得個十來天吧。”
“隻有等天氣好了我們自己去清理了,還能指望官府嗎!”
“……”
沈言走出人群,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放松。
江微雲看着他,猜到情況已經很差了,她默默走到沈言身邊,望向遠方的山:“我伯父大概還有多久的時間?”
宣布一個人的死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但此刻無醫無藥,沈言也無法回天。
“所剩時日無多了。”
“那你用銀針拖着呢?”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再拖一段時間?郭大伯還沒等到減稅的那天!繡繡還沒見到她父親的最後一面!
“病已入肺腑,隻怕也無濟于事。”寥寥數字,沈言卻覺得異常難開口。
不遠處,孫換池把他們的話也聽了進去,僅僅半天的時間,他好像活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世界裡,以前慣用的那套,在這個地方再也使不出來了。
出去唯一的路被堵住了,一時半會兒他們隻能待在松羅村裡。
沈言和孫換池被請到村長家裡暫時住着,之後村長便帶着村民們一起去清理被堵住的路,隻留他倆在屋裡。
孫換池在屋裡坐立難安,環視了原本就沒什麼東西的屋子好幾圈,看到沈言像沒事人一樣,他終于忍不住了,兩步并三步地走到沈言面前:“你也太冷血了吧!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沈言:“急沒有用。”
孫換池:“怎麼沒有用!你再去給郭大伯紮兩針,或者去幫忙一起清理路面,都比坐在這裡好吧!”說着就準備拉着沈言行動。
沈言依舊穩坐如山:“紮針作用有限。村裡的人隻有一部分去清理路面,證明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你我不善此事,去了隻怕大家還得分精力照顧,反而添亂。”
“那我們就在這裡幹等着嗎!”
“嗯。”
“我跟你真說不到一塊兒去!”,沈言說的這些孫換池大概也清楚,但他沒辦法像沈言一樣安靜地待着,沖到院子裡繞來繞去地兜圈子。
不知道繞到了第幾圈,大門處傳來哐哐的敲門聲,江微雲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