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林初聞親手将毒酒遞給葉苓。
葉苓也沒作掙紮,隻是冷笑一聲,接過喝下。
這是林初聞回到凜褚後第一次看到葉苓,這些年隻要想到她的嘴臉,他心裡便有不斷的恨意流出,支撐着自己過了一關又一關。
隻是今日之後,他卻不會再在意一具屍體了。
就這樣,葉家被連根拔起,從此消失在凜褚之中。
對比葉家的罪有應得,江家可謂福澤深厚。
不僅江遠州洗刷了冤屈,重回丞相之位,就連江微雲也搖身一變,成為大皇子妃最有可能的人選。
為什麼說可能呢?
因為這段婚事太過曲折,到底最後能不能成,恐怕還要看林初聞的意思。
江微雲回到江家已經一段日子了,她又恢複以前那種常日看樹,偶爾出門逛逛的狀态。
不過最近她是一點都不想出門。
以前她在凜褚唯一的去處就是得青山,可最近得青山的說書先生總是提到她和林初聞的婚約,煩得很。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在事情還沒更壞之前,她打算去找江遠州說清楚。
這日,江遠州還沒回家江微雲便在他的書房外面候着,直到天色漸晚。
不知道是不是江微雲的錯覺,她覺得從江遠州出獄後,就有意無意地避免和自己單獨見面。
按照他的性格,難道不應該主動來詢問自己這些天澄陽發生的事嗎,還是他真的相信了是空釋道長在暗中幫忙?
江遠州出現的那一刻,江微雲立刻迎了上去,怕他又推脫有其他事。
江遠州看江微雲來找了他好幾次,嘴角一抿,讓她去書房說話。
江微雲一進房間便直入主題:“父親,關于我的婚事……”
“此事你不必擔心,你的婚事不會有差錯。”江遠州截下她的話話。
江微雲:……
她還沒來得及說下句,江遠州就緊接着說:“這段時間宜年讓我操碎了心,你這個做姐姐的也去多關心關心他。”
江宜年的好友葉灼原,是葉家的小輩,以前江遠州不喜葉家做派,不許江宜年和葉灼原交往過密。
誰知在萬竹書院這幾年,他竟成了莫逆之交,任憑江遠州如何罰跪,江宜年都不曾與葉灼原疏遠。
葉家出事的時候江家還被封着的,江宜年還沒來得及見葉灼原一面,他就被貶出凜褚了。
最近大部分時間,江宜年都在外面打聽葉灼原的消息,這些日子江微雲幾乎都沒怎麼見過他。
江遠州繼續說:“宜年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還是按照原計劃大辦,你好好準備。”
江微雲自己還沒說什麼呢,就先被安排了一堆的事。
她還想再開口,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開口。
隻要江遠州在書房,趙運璧都會來給他送些吃食,眼下就是她帶着食盒進來了。
“哎呦,微雲也在呢,我不知道你在,沒準備你的那份,這……”趙運璧顯得有些局促。
“沒事,我剛吃過不久,還不餓。”江微雲說。
見今日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江微沒多停留,随便應付兩句就離開了。
江微雲離開後,趙運璧把菜肴放在外桌上,走進裡間,對江遠州溫柔一笑:“老爺,你今日回府還沒用晚膳便來書房了,事再多也要顧好身體,先來随便應付一下吧。”
江遠州見她都把飯菜擺好了,便随她一起去外間坐下。
吃之前他還不忘叮囑:“最近多看着點宜年,馬上就是他的生辰了,不要生出什麼亂子。”
趙運璧連連點頭應下。
凜褚的天黑得早,落夜萬籁俱寂,沈府書房卻燈火通明。
沈言回來前大體上書過澄陽事件的前因後果,雖然陸玠行事大膽出格,但目的純良,且有協助之功。
林朔最後沒有追究陸玠私藏稅銀的事,并命他暫代澄陽轉運使,統領澄陽一切事務。
此刻沈言便在補充後續的一應細節。
當他下筆到松羅村時,筆尖倏地停住。
在張府的那晚,江微雲和孫換池都不約而同地拜托過沈言在後續的上書中不要提及自己。
沈言能想通阿江不願出面,畢竟是個姑娘。
可孫換池是吏部尚書的兒子,如果在這件事裡能嶄露頭角,那後面對他的官場路肯定是有所助益的。
但沈言又想到孫換池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或許他對官場根本就沒興趣。
玩世不恭本人正跪在孫家的祠堂裡。
他在澄陽已經待了月餘,趁着沈言回凜褚,孫和素便讓他跟着一起回家,還特意囑咐他回去要好好認錯,不可和長輩頂嘴。
孫換池是沒頂嘴,隻是問到什麼都不開口,直接惹得孫尚書大罵逆子,于是他又被發配到祠堂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