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年回答:“我的時間要花在更有意義的事上,禮儀嘛,慢慢跟着先生學就行了,總有一天能學完的。”
他和葉灼原相熟以後,葉灼原便經常在他身旁提醒他注意這個注意那個。
如今他在人群圍繞中過着十六歲的生辰,可這滿座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在意他本人的呢?
今日之宴,無非是告訴大家兩件事:
一,江家依然是凜褚的名門望族,并沒有因為稅銀案一蹶不振。
二,江微雲回來了。
可不少人卻在嘀咕:大皇子今日并未前來,這是不是代表他不想承認這門婚事?
那江微雲還能順利成為大皇子妃嗎?
宴會結束之後,江遠州說還有些事需要去書房處理,并且吩咐趙運璧不要打擾。
邀請貼早就遞到大皇子府上了,既然今日他沒有出現,那江微雲的婚事就還是江遠的心頭大石。
甘棠院内,江微雲換下一身華服,又把步搖簪子一一取下,換回尋常的淡黃流蘇裙。
今晚還有約,她沒在房間耽誤太久,便翻牆出府前往得青山。
這是她在凜褚第一次和别人相約,有點不适應,又有點期待。
江微雲到得青山的時候,大堂裡已是座無虛席,孫換池一人占着一個桌子,聽說書聽得入迷,時不時還站起來鼓掌。
孫換池餘光瞟到江微雲,一個眼神示意,便向樓上走去。
江微雲向來都是坐二樓的雅間,這第三層她還是第一次來,與下面兩層相比,第三層更加隐密。
江微雲一路跟着孫換池往裡,沒有聽到周圍房間發出一點聲音,幾個轉折以後,他們來到一個房間前,門口守着的人正是撫琴。
撫琴将門推開:“江姑娘、孫公子請進。”
江微雲一眼便認出來這是那日在酒樓裡的“瞎子”侍從,也是他夜探陸府,和孫換池過了幾招。
孫換池進門時特意拍拍他肩膀:“功夫不錯啊。”
撫琴腼腆地笑了笑,說:“孫公子過獎了。”
沈言坐在桌邊,替他倆倒上一杯茶,:“夜深不宜飲酒,我們還是喝茶吧。”
三人圍坐在一起,江微雲一連喝下好幾杯茶,她一喝完,沈言便替她續上,但是一個問題都沒問。
最後還是孫換池先忍不住開口道:“這杯喝完就開始交代,坦白從寬。”
江微雲:“交代什麼?”
“呵呵,你看看她,連交代什麼都不知道。”孫換池眼睛轉向沈言,似乎在邀請他一起诘責江微雲。
然後又接上自己的話:“交代你為什麼是江丞相的女兒?為什麼去澄陽?又為什麼成了松羅村的人!”
江微雲放下茶杯:“第一個問題,生來就是。第二個問題,因為江家被封,我迫不得已才去的澄陽。第三個問題,我剛到澄陽的時候正好遇到繡繡他們在城門口被攔住,就和他們一起回松羅村了,我在澄陽需要一個身份,所以就暫時冒充繡繡的堂姐。”
這時孫換池恍然大悟:“怪不得繡繡說什麼我們還會見的,原來是這樣啊!”
他們三人因為不同的理由聚在澄陽,如今又一起坐在這裡喝茶,人生的際遇,可謂奇妙。
說到這裡江微雲也想起件事,她問道:“對了,後來張滿月地下室的證據是怎麼拿出來的?”
一直沒說話的沈言這時候淡淡地開口:“把她的房間給拆了。”
說到這個孫換池就忍不住抱怨:“那會兒你先走了你不知道,張滿月那個屋子從上到下都是機關,我差點就中招了……”,過了好一會兒孫換池才罵完。
江微雲聽後也覺得很驚險,而且張滿月如今還沒被抓到,這件事隻怕還沒完。
還有就是,那晚在樹林裡其實她也發現了,比起稅銀張滿月似乎想殺沈言?
江微雲問沈言:“沈大人,你平時有何樹敵嗎?”
沈言:“頗多。”
……
那就無法從此處下手了。
不過江微雲今日前來,除了叙叙舊,還有一件事。
“沈大人,其實我今日有件事,想拜托你…”江微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但她臉頰還是有絲絲泛紅。
畢竟之前她對沈言可不怎麼客氣。
但她轉念又想,她可是幫沈言擋過一刀的,讓他幫個忙怎麼了。
“你說。”沈言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卻沒拆破。
他從小在皇宮長大,後來又身居要職,身邊很少有朋友,像今日這樣聚在一起閑聊更是從前沒有過的。
聚不可無香,沈言将桌上的小香爐掀開,重聚香灰,放置香篆,加入香料,每一個動作都優雅有餘。
袅袅香煙帶來山林四和的甘甜,江微雲道:“葉家有個年輕人叫葉灼原,月前被貶出凜褚下落不明,他是江宜年的好友,我想拜托大人幫我尋找一下他的下落。”
她看江宜年這段日子心事重重的,想必就是在擔憂好友的狀況。
還沒等沈言回答,孫換池先評論上了:“你們姐弟還真是與衆不同。”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江家和大皇子有婚約,不該和葉家的人有這種交情。
而江微雲才回江家不久,江宜年和他又不是一母所出,她還能為了他的事來拜托沈言。
江微雲聽孫換池這樣說,也沒反駁,就當孫換池在誇她了。
沈言倒是很爽快地就應了下來,說查到什麼再告訴她。
有了沈言的幫忙,江微雲相信會比像江宜年那樣亂找會靠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