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若細查下去,恐怕會撞上流坡山開山的日子,但若不及時處理葉傾的暗樁,隻怕下次就沒機會了。
一縷涼風襲過林初聞的指尖,他注視着江府的檐燈片刻,下令道:“先處理葉傾殘黨,再趕去流坡山。”
流坡山距凜褚有千裡之遙,光是路程便要花費不少時間。一路可馬車前往,也可在凜褚東南百裡的景平渡轉乘船,沿着滄河順行。
江宜年從小到大沒坐過船,非要試試坐船的感覺,于是江微雲江宜年便乘船前往。
孫換池從小在宿平長大,無法長時間乘船,隻得一路車馬前行,沈言本打算坐船前往的,可孫換池非說自己一個人無聊,盛邀沈言和自己同行,沈言無奈,隻得答應下來。
流坡山唯一的入口是山下的困心湖,困心湖十幾裡外有個過柳鎮,所有前來流坡山的人都需在過柳鎮靜待三月初四開山,然後再一同進入。
江微雲和江宜年到的時候鎮上還不甚擁擠,他們找了個不錯的客棧,訂房的時候江微雲卻多訂了兩間,江宜年不解,要這麼多房間來幹嘛。
江微雲答道:“這鎮上客棧不多來的人卻多,怕是再過兩天就要住滿了,先多訂兩間後面高價轉出去。”
江宜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微雲,難道江府缺錢嗎?
果然,幾日後過柳鎮大街小巷都是人,除了官室子弟,天下慕名前來的人數不勝數,等孫換池他們到的時候,馬車都駛不進大街上了。
今日才三月初一,還有三天流坡山才開山,孫換池看着這滿街的人直搖頭:“沈言,看來我們得睡街邊上了。”
沈言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他和孫換池挨個問了每一間客棧,都沒住的地方,有的甚至連大堂的通鋪都預定滿了。
兩人一路走到随春客棧,孫換池正打算進去問問,誰知店老闆就像知道他們要問什麼似的,直接擺擺手:“客官,現在整個過柳鎮都找不出一間空的客房了。”
“老闆,讓他們進來吧。”
一個聲音從大堂裡傳來。
店老闆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們是江姑娘的朋友啊,怪不得她多訂了兩個房間,快請進快請進。”
孫換池定睛一看,江微雲和江宜年正在大堂裡吃飯呢,桌上擺滿了菜,有葷有素有湯,看上去就不是兩人能吃完的。
現在不僅不用睡大街,還可以吃頓飽飯了,出門在外,還是得靠朋友啊。
孫換池一邊感歎一邊往裡走:“不愧是我們阿江。”說罷,一筷子肉已經入嘴。
沈言倒是先向江宜年輕輕點頭,以示禮儀,再加入的飯局。
江微雲沒什麼反應,江宜年卻被吓了一跳。
聽孫換池的意思,他倆應該是和江微雲認識的,可是,他們怎麼會和江微雲認識呢?
虧他還信了江微雲要高價轉房間,這兩間房明明就是給這倆留的。
江宜年輪番盯着他們三人看,希望有個人能出來解釋一下,孫換池看江宜年呆呆地不吃飯,還替他夾了點菜到碗裡。
“呵呵,謝謝。”江宜年禮貌地笑了笑,直接問:“你們三個認識?”
江微雲自然地回答道:“啊。”
“啊?怎麼認識的?”江宜年說話聲音都高了兩聲,一臉不可思議。
江微雲:“你忘了,沈大人幫過我們江家呀。我在澄陽的時候,他們也幫過我,張世承能落網,都是多虧了他們。”
“你不早說!”
江宜年立刻換了一副臉,對着兩人噓寒問暖起來,什麼一路累不累啊,休息得好不好啊,三兩句話直接把他倆納入熟人的範圍。
趕了一天的路,終于能好好休息一下,吃完飯,孫換池便回了房間。
沈言卻像不知疲憊那樣,在江微雲準備出門的時候叫住了她。
“打算去何處?”
江微雲:“閑得無聊,出去逛逛。”
沈言點點頭:“我也一起。”
江微雲詫異道:“你不累嗎?”
沈言卻道:“一路都在馬車裡,有些悶,正好出去走走。”
陽春三月,莺飛草長。街上人多,他倆便沿着過柳河往鎮邊慢慢走着,直到日暮時分才回到客棧。
第二日,孫換池又嚷嚷着要到處逛逛,江宜年把他當作恩人,自然熱情地陪着他一起。
沈言無事,便在房裡沏了壺茶,請江微雲來鑒賞。
江微雲喝下一口,品了品。
兩口。
三口。
終于無力地說:“這茶我喝着就和普通茶沒什麼區别啊。”
沈言又替她添上一杯:“世界萬物的區别都需要靜下心來細品,你再試試。”
江微雲一臉疑惑,又拿起茶杯。
沈言撥弄着茶盞,将青瓷茶蓋反扣到桌上,問道:“那日在得青山,大皇子跟你說了些什麼?”
“咳咳咳。”江微雲差點咳死,離開凜褚以後,她鮮少想到那日的事,沈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沒說什麼,就問我來不來流坡山。”江微雲斷斷續續地說。
沈言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又問:“你之前說過不想嫁給大皇子,那現在呢?”
“現在也不想!”
江微雲現在聽到什麼嫁啊、娶啊的字眼就有些急:“我就見過他兩次,話都沒怎麼說過,怎麼可能想嫁給他呢?他對我應該也是無意的。”
沈言沒去猜測林初聞的想法,而是對江微雲道:“無論大皇子怎麼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麼想的。”
江微雲眼前一亮,原本以為沈言是最重禮節規矩之人,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話。
沈言又道:“厮守終生之人,必定得是你真心所愛之人。若不是,那這個婚約便不用遵守。”
江微雲連連點頭:“英雄所見略同,不僅是婚姻,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需要緣分的。”
随即,她又表現出一些無奈:“可這畢竟是賜婚,想推掉,隻怕有些難。”
沈言:“别怕,我會……”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間的大門“嘭”地一聲被推開,江宜年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姐!我知道葉灼原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