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到一天嗎……郁杉意識恍惚了一瞬,他定了定神,平靜地回答說:“如果你想見他怕是不太行,我和郁寒打了一架,他現在比我還虛弱。”
宗寰一頓,轉念又覺得不對,他頗覺古怪地問:“你壓制得住郁寒?”
郁杉聽出宗寰語氣中的輕視,他隻斂了斂目光,将話題回轉:“水。”
宗寰起身去屋外倒水,郁杉隐約窺見了屋外的光明,他攢了攢力氣,思考着麻醉劑和安眠藥的藥效熬過去後他逃跑的可能性。
宗寰回來的很快,他将水遞給郁杉,郁杉沒接,像是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宗寰眯眼笑着,将水像剛才一樣喂給郁杉:“我剛剛沒别的意思,隻是想提醒你郁寒可能在故意示弱,他向來慣愛作戲。”
郁杉不答,他隻覺得眼前這杯清水格外的甘甜。
倦意很快卷襲上來,想盡可能降低宗寰戒心的郁杉半阖上眼睑,姿态虛弱地打探消息:“我現在在外面是失蹤了還是合理性消失了?我有個朋友,如果一直找不到我很可能會報警。”
“齊蹊是嗎?我今天都查過了,你身邊居然隻有這一個算得上朋友。”宗寰從衣兜裡拿出郁杉的手機,捏在拇指與食指間轉了轉,“我用你的手機給他發了條你出遠門旅遊的短信,他愛信不信,反正他也不可能找得到你。”
“齊蹊這名字倒是挺耳熟,好像是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我記得郁寒挺讨厭他的。”宗寰語氣随意。
但郁杉察覺到了宗寰的試探,他隻淡淡地掃了眼近在眼前的手機,然後困頓地在宗寰懷中睡了過去。
宗寰輕輕挑起郁杉的臉,映着屋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宗寰看到了郁杉此刻蒼白虛弱的神色。
像是一撕就碎的薄紙,經不起他任何的折磨。
宗寰看着郁杉這副無端讓人心軟的模樣,目光閃爍,他謹慎地将郁杉重新用鍊子鎖了起來。
郁杉剛才表現得太無害了,但能讓郁寒費盡手段馴化了十一年還沒有弄到手的角色,或許遠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弱。
宗寰看着剛才随手放在床頭櫃上的空掉的水杯,他在水中除了安眠藥外還加了一些治療精神分裂的特殊藥物。
他下午跟他的私人醫生簡述了郁寒的情況時,他的私人醫生給了他一個心理醫生的名片。
好巧不巧,被推薦給他的這名心理醫生就是郁杉的好友,齊蹊。
宗寰一時間惡劣的心思湧了上來,他問齊蹊有沒有什麼保留單一人格的特效精神藥物,齊蹊便開了一盒藥給他。
說是什麼進口的特效藥,會加速弱小人格的消亡,直到隻留下一個最強的人格。
除了不能保證存留的是主人格以外,沒有其他任何副作用。
本來以為,這世上居然會有這樣恰合他意的事情。
但現在若真的郁寒比郁杉更虛弱的話,也不知道他是幫了郁寒還是坑了郁寒。
屋内的空調溫度似乎打得有些低,宗寰覺得有些冷,還有些不安,他将床上的薄被扯過搭在郁杉的身上,望着郁杉的睡顔出神。
他原本想要郁杉主人格因為自己唯一的好友齊蹊所開的藥物而消失,他總是喜歡見證這樣戲谑的苦難。
但如果出現偏差誤使郁寒消亡的話——宗寰窒息了一瞬,他心髒像是漏了一拍般慌悸。
回過神的宗寰諷笑了一下,原來壞事做多了,也有害怕惡果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麼。
……
郁寒抱住睡顔安然的郁杉,将人緊緊圈在懷裡。
他此刻有些混沌的意識莫名的刺痛,整個人都處于被撕扯割裂的崩潰邊緣,最讓他恐懼不安的是,他生出了他會離開郁杉的錯覺。
這簡直是,完全無法忍受的事情。
意識迷朦的郁杉被郁寒鬧得蹙了蹙眉,他推了推郁寒,冷聲說:“做什麼?”
郁寒難耐且不安地抱着郁杉親了又親,他嘴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郁杉,你永遠都不可能離開我。”
郁杉頓了頓,他撫摸上郁寒的臉,疏離漠然的目光像在審視什麼有利的武器。
郁杉破天荒地笑了笑,言語安撫:“不離開。”
郁杉回抱住郁寒,凝攏的目光有些認真地說:“郁寒,我不想被人關着。”
郁寒心神微動,他看到郁杉懇切的目光,知道郁杉想表達什麼,郁杉想他帶他逃離宗寰。
誠如他了解郁杉一樣,郁杉也了解如何拿捏他的心思,郁杉這副姿态幾乎瞬間就讓他動搖原本用囚禁馴化郁杉的心思。
在戲弄調逗之下,保護郁杉才是郁寒刻入靈魂的本能。
郁寒目光閃爍,他湊上去舔着郁杉的耳垂,半哄着說:“可是我們身上有傷,暫時逃出去的可能不大,先忍忍吧,我找找機會。”
郁杉目光微斂,他捧起郁寒的臉吻了上去。
像誘哄,像獻祭。
郁杉輕聲說:“郁寒,我無法忍受被别人關着。”
郁寒怔在那裡,失控的情緒在他意識中炸裂開來,平息了先前讓他恐慌煩躁的刺痛,卻如同更猛烈更洶湧的風暴讓他完全難以冷靜。
郁杉貼在他耳邊輕語的聲音清晰而暧昧:“……郁寒,你帶我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