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伽遇到艾布納了。
“路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雀躍。
“路伽!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
看到自己喊的人停下腳步,轉過頭,被自己确認了身份,艾布納連忙小跑過去,自然地挽住了路伽的手臂,沒注意到路伽有些驚慌的神色。
“天呐,我們好久沒有見到了,最近遊戲場次安排得好多啊,我都沒時間出來玩兒了……”
艾布納撇撇嘴,漂亮的圓眼裡有些幽怨,随後又立刻亮起來。
“不過今天客人給我放了假!所以我一定要抓緊時間把這個賽場好玩的都玩一遍!路伽,和我一起去吧?”
艾布納向他發出邀請,路伽怔了怔。
“不,不了,我今天要訓練的。”
他輕輕搖了搖頭,掩住眼中的慌張,又要往前走。隻是因為客人說今天有事情商議,晚上才會過回,讓他好好訓練,但是他起了心思,偷摸跑了出來,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赴約。
赴在四天前的遊戲裡認識的人的約。
那天在遊戲結束後沒多久,“藥物”就發作了,而積分還在結算,偏偏那天遊戲結束後有個拍賣會,貴族們在悠閑地等待,客人至少還有一個小時才會讓人來接被關在這個休息室裡的他。
他現在已經到了一發作就一定要尋到藥的地步了,為此他什麼都肯做。
人的潛能或許真的可以被激發,對藥的渴望竟然讓他的訓練成績一次比一次要好。
客人每天隻給他定量的藥,原本是夠的,但是最近他發作得越來越不規律了,今早他頭暈目眩,感覺身體有種熟悉的難受感,沒忍住,用掉了一部分藥。
剛才遊戲開始前和遊戲過程中又用了一些,到遊戲結束,今天的分量早就用完了。
一個小時…别說一個小時,就算是十分鐘他都不可能撐過去。
會被客人發現私自用了藥,會被送去做貨鬼,會被抛棄,會被丢掉,會被厭惡。
有某一瞬間,他痛苦得想要尋死,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抑制不住這個念頭,隻想一了百了,不再承受這抓心撓肝的痛苦。
指甲已經斷了好幾片,他的指尖都是血,食指由于太過用力地嵌入沙發邊緣,一不小心,指甲直接從甲床中間一半的位置折了,斷裂開來。
可是他渾然不覺。
喉嚨裡,像有蟲子…有蟲子在爬,爬的很快。
他最終隻忍受了不到兩分鐘,就立刻跪倒在地,張大嘴巴,拼命伸手進去抓撓,卻隻換來不停地反胃和幹嘔,沒有絲毫緩解痛苦。
他費力地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看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到特地縮在了最角落的沙發後面的他,顫抖着伸出手,扯下窗簾的束繩,在自己脖頸上纏繞了幾圈。
而後用力收緊。
快些,快些,解脫了…要解脫了……
他被人鉗制住了。
那個人喂了他一顆不知道什麼東西,身上的痛癢感竟然逐漸減緩了,他的意識也慢慢回籠,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路伽臉色煞白。
他不會成功的。
脖頸處早就被嵌入了東西,生命體征随時都在被監測,參賽者那麼多,成功的人隻有一兩個,剩下的大多數都沒成功,而自戕不成功的後果要比死亡更慘烈百倍。
他差點親手害死自己,還有赫銘,他唯一的親人。
那個人把他扶起來,給他倒了杯水。
那個人叫諾書亞,他說,他可以為自己提供一些替代藥品,能夠緩解痛苦,如果客人給的劑量不夠的話,可以去找他拿藥。
他就這麼毫無防備地信任了一個陌生人,他沒有選擇,他不願意要其他的選擇了。
才…過了四天,他又提前用完了藥。
“诶,今天也還要訓練嗎?我還以為你今天能出來就是休息了呢,那好吧,我下次再找你呀!”
艾布納有些遺憾地垂下了頭。
“抱歉。”
路伽很愧疚,艾布納是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對了路伽,你能不能和你的大人請假呀?我看别的參賽者都可以呢,你試試看,說不定就能休息一天了。”
艾布納熱心地給他支招。
“不…我不行的,我成績不好,客人也不喜歡我,這樣做,客人會很生氣的。”
路伽垂下頭,雙手用力地絞在一起,長長的睫毛輕顫着。
“……是這樣啊。”
艾布納看着他,若有所思。
突然,艾布納拉着他一路快走,路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跟着他,沒一會兒就被帶到了一個幾乎沒什麼人的走廊。
“艾布納?我們……”
“噓!”
艾布納壓低了聲音,放輕了腳步,推開了一旁的門,然後立刻拉着他進去,又關上了門。
“呼!”
“艾布納,這裡是哪裡?我真的還要回去的……”
“放心放心,不耽誤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