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見大人?”
布特萊皺眉,喬利看了眼時間,不再多說,收了積分就走了。
他需要積分,而倒賣信息這種事,他一向都很擅長,也就理所當然地做了很多次。
布特萊做事很謹慎,路伽是德洛修的上一個參賽者,他的信息,布特萊也一直都很關注,幾乎每次留訊喬利都會簡略的告訴他内容,以換取一小筆積分。
這種交易他不隻和布特萊做,布特萊也不隻有他一個情報來源。他同情路伽,和他把路伽的信息賣給布特萊,并不沖突。
賽場之内,從來就沒有什麼情感可言。
布特萊拿了瓶酒。
今天德洛修和戴裡克他們去參加拍賣會,這條消息是他昨天從一個熟悉的參賽者那裡探聽到的,據說這次的宴會基本所有人都會去,他也就有機會休息一下。
之前那場遊戲他被人算計,受了不輕的傷,原本德洛修不打算管他的,是他傳了信說自己手裡有關于皇室的情報,德洛修才肯答應執行抽簽替罰,從甄候室裡選人來代替他。
那個情報的重要性不算低,幾乎是他的底牌之一了,但是命和情報哪個重要他還是分得清的,更重要的是,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清楚德洛修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如果沒有情報交換,他絕對不可能救自己。
而他花光了那場比賽掙到的所有積分從一個叫羅南的執行者口中套出了懲罰執行人。
如果是熟識的執行人就算了,可那場的執行人偏巧他知道,那是海恩恺的人,手段和海恩恺如出一轍,他根本不敢硬碰硬,當機立斷交出了情報。
剩下的遊戲場次不多了,上次交出情報後,德洛修雖然沒有為難他,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下次再失利,估計就要被放棄了。
這個時候,偏偏在這個時候,路伽想要見德洛修?
誰都能從這群執行者手裡買情報,路伽當然也可以。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想要趁此機會重新成為德洛修大人的參賽者……
布特萊眯了眯眼。
不行。
遊戲快要結束了,越往後遊戲積分隻會越高,這時候想來搶參賽者的身份,誰不知道這是個多重要的位置?
他想了想,拿起了通訊器。
“喂?是我,布特萊。”
對面是有氣無力的回應。
“你上次說的話,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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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伽躺在床上,幾乎無法合眼。
别說什麼配方了,他連客人的房間都去不到,上次偷偷跑出甄侯室想去見客人,結果在路上看到那個漂亮的參賽者和客人出門去宴會,然後就被喬利捉回去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能去到過客人的房間。
怎麼辦…怎麼辦?客人不想見他怎麼辦?
他還有什麼價值嗎?除了他不要的那筆積分,他還有什麼值得兌換的籌碼嗎?
赫銘……他能撐多久?他還好嗎?他在等自己嗎?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原本隻要再在甄候室待一久,遊戲就結束了,他就能湊夠錢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路伽已經哭不出來了,也沒什麼力氣,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他好像沒什麼選擇,也沒什麼辦法,隻能等。
等待宣判,或者等待救贖,他隻能等。
他本來……也沒有自主選擇過什麼事,他的人生就是這樣,他什麼也沒有,所以命運能玩弄的,隻有他本身而已。
路伽突然覺得這是自己的懲罰。
這是他反抗的懲罰。
他不認識海恩恺,也沒有得罪過他,卻無故被找上,被用最親的人的性命要挾,去做一件他根本做不到的事。
他隻記得在懲罰開始前見過海恩恺,所以這一定是他對自己的又一次懲罰。
那時不該反抗的,這樣至少赫銘不會有事。
像以前一樣就好了……為什麼要反抗……為什麼要做無用的事情?一直都是這樣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路伽不知道在喃喃什麼,昏暗的房間内隻有他一個人,瘦弱的身軀在床和牆的縫隙中蜷縮成一團,不仔細都看不到人影。
他輕輕啃着指尖,沒有太用力,一直在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說着些什麼,雙眼愣愣地盯着前方,一動不動,看上去有幾分滲人。
第二天喬利來的時候,路伽又在那個縫隙的位置離睡着了。
他把人撈出來,隻告訴他還要再等等。
路伽的反應和之前不太一樣。
他不再哭了,聽了喬利的話,像是早就料到是這般結果,卻又存了點點的希望,現在這點光也滅了,眼睛裡什麼也沒了。
他木木地點點頭,聲音嘶啞地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