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選擇需要删除的模拟詞條。】

半透明的文字出現在灰黑色的系統面闆上。沒有下一行，也沒有倒計時。

賽裡斯将目光從窗簾的縫隙上挪開，放到系統面闆上，再挪回去的時候，那角黃色的披風已經不見了。但【羅賓的凝視】這個詞條還在，賽裡斯眨了好幾次眼都沒能把它刷新掉。

所以，羅賓剛巧從窗外路過的原因是——

A.有罪犯深夜光臨韋恩大廈，試圖綁架在這裡加班的達米安·韋恩，羅賓隻是路過來抓罪犯的。

B.今晚韋恩大廈附近有幫派打鬥，羅賓正在把他們做成表（watching them），站在這裡能很好地看到下面的情況。

C.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劃掉）

D.達米安·韋恩AKA羅賓認為你養了一隻不明生物，他認為這有點危險，正在調查。

好的，首先排除D選項。

賽裡斯把達米安·韋恩等于羅賓的選項從腦海裡擦掉，但是它自己又出現了，于是他不得不再次把這個想法擦掉，反複擦了十幾次後，他腦子裡已經滿是“達米安羅賓達米安羅賓達米安”了。

是的，人類的腦子就是這樣，越努力想忘掉一件事，越是忘不掉。

他深呼吸，抱起枕頭邊的小面包，把小面包捧到自己眼前，目不轉睛地盯着小面包看。

小面包本來要睡着了，這會兒一個激靈抖了抖，偷偷睜開一隻眼睛，跟賽裡斯的藍色眼睛對視。

賽裡斯的眼睛顔色是較淺的，接近透明的寶石與淺海的水，又像玻璃倒影裡春日的天空。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面包，一團黑漆漆的不明生物困惑地睜開另一隻眼睛，往左挪了挪，又往右挪了挪。

“喵？”

它伸出一隻柔軟的爪子，用爪墊戳了戳賽裡斯的臉。

賽裡斯确認過這裡沒有竊聽器，但他還是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小面包，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他的語氣非常嚴肅，小面包聽到就立刻圓潤了起來，支棱在他手裡等待。

賽裡斯問：“達米安·韋恩，就是今天我開車帶着在全哥譚遛彎的小總裁，他是羅賓嗎？”（超小聲）

小面包眨了眨眼。

賽裡斯重複了一遍。

小面包緩緩收回了爪子，也收起了剛才支棱的姿态，緩緩從賽裡斯手上癱了下去，順着他的指縫流走了。它趴回到賽裡斯的手機上，閉上眼睛呼呼大睡。

賽裡斯想，好吧，他怎麼會想到去問一隻貓，哪怕這是一隻能聽懂人話的外星貓。

他又看向窗外，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依舊在持續的槍聲。

也許羅賓真的隻是路過？

賽裡斯覺得可能，比如說羅賓隻是在韋恩大廈歇腳，用他們那個神奇鈎爪槍在哥譚蕩來蕩去，然後回家趕作業……哦這個好像是蜘蛛俠，沒人知道羅賓寫不寫作業。

但賽裡斯不打算在這裡繼續模拟了。他相信蝙蝠俠，但也隻相信蝙蝠俠，羅賓隻是個小孩，賽裡斯對青春期小孩的沖動有過來人的認知，所以他決定回家再考慮模拟的事。

他抱起小面包，拿起手機，下樓。

就在他要離開韋恩大廈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系統忽然彈出了一個提示框：【檢測到您正在離開當前場景。注意，現實場景的改變将影響您在模拟時生成的模拟詞條，如果離開，本次模拟将會取消，且不返還已消耗點數。】

賽裡斯的腳步生生頓住。

他……他可以再考慮一下。

金發的年輕人站在深夜的門口，躊躇不前，韋恩大廈的夜間保安跟他打招呼：“你剛結束工作嗎？現在外面可不安全，希爾先生——我記得你姓希爾，對吧？”

賽裡斯看向保安，保安的面孔很陌生，他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名人，走在哪裡都會被認出來。

不過有人喊他一下太好了，他正在想用什麼理由放棄離開。

他對保安說：“是的，我剛結束工作。我本來打算在休息室睡一晚，但我剛想起來明天是休息日，我的鄰居會在早上找我幫一點忙。謝謝你的提醒，這位……我們認識嗎，先生？”

保安笑了：“不，我們不認識，希爾先生，我隻是認出了你的貓？我的同事給我看了它的照片。”

他找出照片，那赫然是趴在桌子上的一團黑漆漆。

保安熱情地給出了評價：“黑到分不出前後肢和尾巴的貓我還是第一次見。”

賽裡斯想，黑确實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應該是你永遠不知道小面包有幾隻爪子，有時候是三隻，更多的時候是四隻、五隻，早上的時候他還見過八隻。

他就在門口，跟保安聊了一會兒，保安告訴他有幾個大型幫派在附近的街道混戰，他不好說義警什麼時候能去解決——什麼？哥譚警局？哦，他們隻負責把被義警打暈的罪犯用警車拉走的這部分工作，有時候甚至隻需要在警局門口等蝙蝠車就可以了。

賽裡斯偶爾會覺得哥譚警局也是有些非常有能力、有正義感的人的，但出于對哥譚市現狀的了解，他隻能表示大多數情況下事情确實如此。

“看來我今晚回不去了。”他假裝遺憾地說。

“也許你可以再等等，義警們通常很快就會趕到——我剛才好像還看到了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