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甯，我錯了……”

——

夜幕降臨，大街上燈陸續亮了起來，從四樓的落地窗前往下看整座城市燈火通明。

樓房不太高，隻能把景象看個大概，不少人已經喝醉了，相互攙扶着下樓回家，他們談論的熱火朝天，那股興緻一直持續着沒下去，還在商讨着下次聚。

他們離開的時候，不少人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小佟，跟我說再見。

“再見趙哥。”

回應一聲，低下頭看膝蓋部位西褲上不小心的沾的白酒污漬，剛剛敬錢教授說時候留下的，我酒量不好，喝的雖然不多但大腦暈暈乎乎，站起身體腦袋輕飄飄的。

許澤韶垂着腦袋手裡拿着空筷子發呆，我很同情他的遭遇，親近之人的離世必然是痛苦的。

圓眼鏡男孩去拉他的肩膀，把他一隻手搭在他脖子上，詢問他：“澤韶，怎麼喝這麼多啊，模拟實驗沒成功嗎？沒成功也不能把自己喝成這樣，當心第二天頭暈。”

許澤韶仰頭看男孩，擺擺手，告訴他：“實驗成功了，我開心，我不過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又想到你弟弟了？别想了，澤韶這些都過去了，你還要困在回憶裡多久啊？忘掉吧，忘掉就好了，我送你回去……”

“可是……可是你讓我怎麼忘掉？我又怎麼敢忘掉？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是我對不起他……”

像是控制不住情緒，聲音一直在哭腔中發顫，我覺得他很痛苦。

反過來想，世界上有幾個人是不痛苦的呢？

搖搖頭，把椅子推進桌底，出門，腳底下跟踩了幾片棉花一樣輕盈。

喝了酒就不能開車了，心想到下面的時候叫個代駕把我弄回去。

都快十點了，小吳應該洗洗睡了。

乘着電梯下到一樓在旁邊的自助飲料機裡買了瓶礦泉水，進到衛生間裡洗了把臉，漱了口，擡頭撞上鏡子裡的自己。

臉頰因為喝酒的緣故有些紅，想到剛剛男人的話我看了看自己的鼻子，确實，鼻尖旁邊有顆黑色的小痣。

梳上去的頭發垂下來幾縷擋在眼前，甩甩頭讓自己清醒幾分，離開衛生間。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從後面将我環住死死抱着我。

剛開始吓了一跳，以為遇到變态了，伸手想要回擊，回過頭才看到是剛剛那個男人。

他似是醉的厲害，嘴裡嘟嘟囔囔的一直在跟我道歉：“對不起，小甯，我錯了……”

“原諒哥好不好，我已經好久都沒夢到你了……哥真的好想好想你……”

“不，不要原諒我，我不值得你原諒……”

我放下手，有點不知所措，男人比我高出小半個頭，脊背靠在他懷裡能感受到他身上明顯的肌肉線條。

我受不了這樣的舉動，掙脫開他，很有禮貌的跟他解釋：“許先生，你喝醉了，認錯人了，我不是小甯，我是小佟。”

他跟一條沒睡醒的大型犬似的，眼睛裡面有幾分呆滞，視線往下落到我的脖子上又開始哭了：“你就是小甯……”

“澤韶你亂跑什麼啊？”圓眼鏡男孩從後面電梯下來跑過來插在我們兩個之間，抓着許澤韶的肩膀扭頭告訴我，“對不起，澤韶喝醉了，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平常不這樣，給你添麻煩了。”

看着男人爛醉的模樣，我搖搖頭并不計較，說沒事，轉身要走，圓眼鏡男孩看見我也喝的有些醉。

“要不要搭你一程，把你送回去？小佟？”

我說不用，拿出手機準備叫代駕，剛好看到小吳幾分鐘前給我發的信息，說他在餐廳附近，來接我了。

于是告訴他：

“我有人來接了。”

圓眼鏡男孩身邊攙扶着的男人一直在看我，他落魄含淚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看得我很難受。

心髒抽搐了幾下，疼，好疼。

*

“我沒喝多少。”我靠在副駕駛上側着臉頰看着一臉認真開車的小吳。

“但是喝了一滴酒就不能開車了啊。”

“我真的沒醉，小吳，你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會長黑眼圈的……”

“沒事的，偶爾少睡不影響，比起上班你更加重要。”他頓了頓，很懂我那般問我，“你是不是沒吃飽啊？”

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很懂那般說到夜市上吃攤食。于是，我穿着與油膩小攤格格不入的西裝，手裡拿着老闆剛做好的烤冷面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