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裡又不是中國的地盤,她頂多表示一下人道關懷,不耽誤她看熱鬧,毫無心理負擔的江霁月這麼想道。
四散的人群盡管已經被趕來的警備人員組織安撫,但男女老少的臉上仍然難以掩蓋恐懼後怕,哪怕重新沐浴到陽光,也無法讓他們從恐慌中脫離出來,這就顯得冷靜沉默——但實際上腦子裡已經在想下一集奧特曼什麼時候開場的江霁月像個怪人。
但她很快發現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另類。
在距離她不遠的另一條警戒線之後,嘈亂擁擠的人群中,站着一名男子,在沙丁罐頭一樣湧動的人流裡,靜止不動的他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最詭異的是,周圍倉皇逃竄的人群居然都自動繞開了他,就像水流會避開石頭一樣自然。
江霁月為什麼會注意到那個男人呢?這個問題就像問“為什麼貓咪會注意到打開的罐頭?”一樣顯而易見。
因為那個男人此刻也正看向自己,用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視線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江霁月一開始還懷疑了一下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然後發現他的目光是追随着自己移動才确認下來,對方的的确确在盯着自己看。
畢竟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就像蛛絲一般黏着她,不管她怎麼故意往左挪動三步,還是往右蹦跶兩步,這個陌生男人的目光就像裝了GPS定位一樣,精準的追蹤着她的每一個動作,很難不讓人覺得異樣。
現在變态跟蹤狂都這麼明目張膽了嗎?
于是江霁月也不甘示弱地看了過去——輸人不輸陣,這是她從《動物世界》裡學到的生存法則,然而這一看可不得了。
男子看上去年紀和她相仿,典型的日本人長相,隻是在陽光下莫名有種奇異的質感,他生得有些清瘦,黑色的中長卷發垂在肩頭,稍顯淩亂随性,卻又不失優雅。
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皮膚很白皙,但不是病态的蒼白,而是一種冷色調的白,泛着瓷器的光澤讓江霁月想到了曾經見過的意琦行的大偶,也是這樣的冷白色的皮膚,看起來在太陽下會發光。
黑白拼接的長款外衣顯得他修長而幹練,看起來是再簡單不過的服飾,卻為他平添出幾分高雅氣質,這讓江霁月不禁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隻是在與他對視的時候,江霁月心底的那份好奇就被打散了,那雙深邃而略顯狹長的眼眸仍舊一瞬不離地注視着她,像是鎖定了獵物的眼神,專注,冷漠,還帶着點令人不适的興味。
有種被非人無機質盯住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這種目光感覺隻會出現在博物館裡觀察其他生物的學者身上……她是什麼博物館展出的物件标本嗎?
江霁月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這位先生,你的眼神要是能實質化,我現在身上是不是已經出現解剖标記線了?
男人忽然勾起了唇角。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那個男人眼神和笑容裡隐隐透出來的戲谑和諷刺,唇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在這個方才經曆過怪獸肆虐的背景下,顯得尤為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