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我很喜歡咖啡店的早晨,一邊看着外面忙碌的上班族們,一邊悠閑地品嘗咖啡……這簡直就是最棒的體驗了。”
正喝了一口咖啡的江霁月險些被嗆到,這是什麼樂子人發言啊……雖然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她代入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确可以體會到那種快樂。
不……細想一下這的确是很棒的體驗呢,江霁月一邊唾棄自己的想法,一邊繼續喝着咖啡。
當然她倒也不是看别人樂子的心态,或是看馬戲團表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為之奮鬥的目标,有不同的人生方向,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填補現實裂縫,值得敬佩。
霧崎呵了一聲,“而且你不覺得,坐在這裡看那些被社會齒輪碾軋過的靈魂,比觀察黑洞吞噬行星要有意思的多嗎?”
這下倒是讓江霁月險些被咖啡嗆到,她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巴,擡眼卻撞見霧崎托腮凝視街道的側顔,他睫毛投下的陰影,莫名透着溫順的甯靜。
呸,這是什麼頂級錯覺啊!
她壓下心底的情緒,吐槽道:“你這根本就是惡趣味了好嗎?”
“難道不有趣嗎?或者換一種你能接受的說法……”霧崎用還沒吃完的棒棒糖攪了攪咖啡,唇角掠過戲谑的弧度,“那些狼狽的奔跑,是最鮮活的生存美學啊……那麼霁月小姐,你要不要試試真正的觀測者的視角?”
沒等江霁月反應過來,霧崎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搭在桌子邊緣的手,腕表的表盤流淌出魔魅的靛藍色光流,江霁月眸子一震,來不及去想他指尖的冰冷刺骨,就發覺自己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幕幕走馬燈——屬于各種各種的人類。
“看那個戴着領帶的男人。”
江霁月的耳邊傳來霧崎壓低的嗓音,“短短的幾分鐘他就看了不下十次的手表,但是自己的領帶結歪了卻渾然不覺。”
霧崎的銀匙不緊不慢攪動着咖啡,漩渦将某個銷售部員工的焦慮人生吞噬殆盡。
“再看那裡。”霧崎的聲音忽然揚起,“面包店前的女人正在為找零錢的事與店員争執,她的孩子正趴在玻璃櫥窗上,诶呀,零錢掉了——”
硬币叮當落地的瞬間,霧崎的銀匙輕輕敲擊着咖啡杯壁,“三,二,一……”
話音剛落,有孩童的哭鬧聲響起,與他預判的分秒不差。
“唔,這位藍領先生,他的公文包裡,夾着一份離婚協議書,但是袖口還别着他的女兒送給他的徽章,真可惜啊。”
霧崎說話間,有三歲小女孩的笑臉在江霁月眼前一閃而逝。
江霁月看着眼鏡裡映出的衆生百态,一時間有些恍惚,她忽然發覺每個被觀察者似乎都有着什麼共通的特性……是什麼呢?
耳邊再度響起霧崎含着笑意的嗓音:“呵……看這兒,會議廳裡有一位正在偷吃泡芙的小姐,她用會議記錄遮着點心,每咬一口,就會推兩下眼鏡,但其實嘴角已經沾上奶油了——和你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