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崎的呼吸頓了頓。

“如果不能……”她擡起眼，瞳孔裡映照出他逐漸扭曲的倒影，落在霧崎臉頰上的指尖輕顫，“那我是不是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喜歡你？”

霧崎的指尖頓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個堪稱完美的微笑，仿佛剛才的失态從未發生：“有趣的問題，那麼，觀測者小姐，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江霁月答得坦然，她看進他的眼睛裡，“但我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成為你的‘共犯’，就别讓我變成第二個……工藤優幸。”

霧崎的瞳孔驟然緊縮。

“别讓我有一天，不得不站在你的……”

江霁月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吻截斷，霧崎扣住她的脖頸的手冰冷而用力，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頸椎，他的指腹按在她突突跳動的頸動脈上，仿佛要将她整個人都釘入他的骨血中——如果他有這種東西的話。

這個吻，帶着硝石和山茶花的冷香，帶着無可抵禦的強硬，侵入她的唇齒間，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席卷了她的感官。

江霁月嘗到了自己嘴唇被咬破的鐵鏽味，嘗到了橙子味棒棒糖的酸澀，與血腥味交織成奇妙的滋味，也嘗到了某種近乎于絕望的戰栗，令她心驚。

“唔……”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霧崎胸前的衣服，黑白拼接的風衣在她手裡皺成一團，這個吻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熱，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指尖在顫抖，能聽到他的能量核心發出紊亂的嗡鳴聲。

那些總是優雅流轉着的霧藍星雲，此刻正瀕臨崩潰。

“你早就已經是了……”霧崎在她換氣的間隙呢喃，冰涼的吐息拂過她濕熱的唇角，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帶着前所未有的顫抖，“我的共犯，我的觀測者，我的……”

最後幾個字淹沒在愈發激烈的吻裡，江霁月抓着他衣襟的指節發白，卻意外的沒有什麼恐懼的情緒，反而湧現出某種酸脹的疼惜，她意識到，這個總是将宇宙當做是試驗場的混沌化身，此刻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認她的存在。

他在害怕。

混沌的意識裡，這個認知格外的清晰，就像是一束光，刺破一切迷霧。

他在害怕她的拒絕，害怕她的離開，害怕她真的變成那些舉着光之旗幟，高喊着“光明與正義”的敵人，害怕某天……他要親手讓她變成另一個心口綻放冰晶花的人。

良久，霧崎終于松開她時，江霁月的後背抵在了冰涼的欄杆上，他的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答應你。”

這聲低語輕得像是幻覺，還在平複呼吸的江霁月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會試着……”霧崎擡起頭，臉上的靛藍色紋路盡數褪去，眼底的霧藍星雲第一次清澈得透明，能看到眼睛深處，那裡不是扭曲的星雲，而是一片靜谧的星河。

他輕撫着她指間的冰戒，“用你的方式，去看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