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上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隻看到一對再尋常不過了的年輕情侶，女孩枕在戀人的肩頭熟睡，而那個有着靛藍色挑染的俊美青年正溫柔地攏着她。

隻是他注意不到的是，青年指尖纏繞着的混沌粒子，還有那非人的霧藍瞳孔。

霧崎的聲音輕得像毒蛇爬過枯葉，“你看，這樣多好，對吧，觀測者小姐？”

沒有伊吉斯那群聒噪的正義使者，沒有泰迦那三個礙事的手辦奧特曼，沒有那些喋喋不休的“正确”和“錯誤”以及“光明”與“正義”。

此刻的宇宙終于回歸到它應有的模樣——隻有他的觀測者小姐，和他的混沌法則。

看着江霁月恬靜的睡顔，他眼底的溫柔假象寸寸龜裂，露出深處扭曲的星雲漩渦，觀測者小姐無名指上的冰戒微微發燙，戒面的山茶花滲出靛藍色光暈，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她的指節。

霧崎低下頭湊近她熟睡的側臉，在她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如同詛咒：

“你會幸福的，觀測者小姐……”

尾音消散的同時，出租車碾過減速帶，帶來的颠簸讓江霁月在睡夢中也不自覺蹙眉，霧崎立刻伸出手墊在她腦後，這個保護性的動作，和他眼底翻湧的黑暗形成詭異的反差。

“由我帶給你的幸福。”

————

夜色深沉。

霧崎站在那棵櫻花樹下，已到盛夏，這株櫻花樹依舊有着滿樹的花瓣，未曾凋謝。

他斜倚着樹幹，看着遠處安全屋的燈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一顆未拆封的棒棒糖，那是她最近喜歡的新口味，青蘋果味。

把觀測者小姐送回家之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看着那片他始終無法觸及到的區域。

真是麻煩啊……霧崎輕輕吐出一口氣，旋即低笑一聲，眼底的霧藍星雲緩慢流轉，某種被壓抑的躁動依舊存在着。

今天的那場談話，由他腕間的星空表投影出來，呈現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播放，畫面裡的觀測者小姐唇瓣開合間，吐出那句讓他能量核心為之震顫的告白。

霧崎伸出手，虛撫過投影中她的臉頰，“喜歡……嗎？”

低語消散在夜風裡，裹挾着幾分自嘲。

雖然他很喜歡江霁月說“喜歡他”時的樣子，但是……

她想要他停下？她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呢？他怎麼可能停下？泰迦的堕落，光之國的崩壞，混沌吞噬光明的終局……這一切早在他的劇本裡就已經寫好了，怎麼可能因為一句告白就戛然而止呢？

而江霁月，在經曆過這麼多事之後，本應該是這個劇本唯一的觀衆，唯一的例外。

可她偏偏不肯隻做一個觀衆，她想要介入，想要改變，甚至想要他做一個……好人？

隻要想到這裡，霧崎的嘴角就勾起譏诮的弧度，并不是針對江霁月，而是針對這個“好人”。

那種東西，早在他堕入混沌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碾碎了。

可偏偏，霧崎沒辦法直接拒絕她，他不想看她皺眉，不想在她剛說完“喜歡”之後，就失望，不想她就此一步步遠離他，投入光明和正義的懷抱。

所以當她用那雙眼睛看着他的時候，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