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下,姜頌禾被林建剛從樹上抱下來,腳還沒站穩呢,就迎來了姜酩野的一頓訓斥:“你在幹嘛?上牆爬屋長本事了?”
“我忘了帶作業嘛,保安放學又不讓我進來,我就隻能爬牆進來拿了。”姜頌禾随便胡扯了個理由。
姜酩野眯眼打量了她許久。
姜頌禾被他盯得渾身不得勁,她鼓足勇氣道:“你幹嘛?!我說的是真的。”
姜酩野弓腰與她平齊,他問道:“你既然這麼愛學習,怎麼數學考六分?”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沒考0分就說明我沒逃考,”姜頌禾辯解道,“隻是水平比較差,但是學習态度還是端正的。”
姜酩野将信将疑地點點頭,他站直身子。
林建剛從老槐樹上把姜頌禾的書包拿下來,道:“頌禾,你書包裡裝着鉛塊嗎?這麼沉。”
說着他就要打開。
姜頌禾心一涼,書包裡除了裝着課本外,還裝着原主自制的各種逃課摸魚的工具呢!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彈弓、麻繩、魚線等。
要是其他時候被發現還好,頂多被訓一頓,但是這個時間點、這種情形下被發現,她會不會被誤會是來學校殺人的啊?
“你懂什麼?”姜頌禾一把搶過來,她把手包護在懷裡,道,“這些都是我學習進步的階梯。”
“書包給我。”轉頭,姜酩野沖她伸了伸手。
“我不要。”姜頌禾當即拒絕。
“别浪費我時間。”姜酩野沒怎麼有耐心地道。
“那你别打開,”姜頌禾妥協道,“這裡面都是我的隐私。”
“我知道。”姜酩野敷衍地回。
姜頌禾不怎麼相信地把書包遞過去。
姜酩野拎起她的書包帶随手挎到肩上:“我今晚需要加班,肯定沒時間送你回去。過會兒等我忙完案子的事兒,就帶你回警局,讓爸媽去警局接你。”
姜頌禾弱弱地回複了句:“我可以自己回。”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姜酩野道,“況且誰知道你背着這一包設備是不是又要去湖裡摸魚啊。”
“你都知道?!”姜頌禾震驚得瞪大了眼,她脫口而出,随即又快速捂住嘴。
“别低估一個警察的推理能力。”
姜酩野轉身自顧自地往前走着,注意到姜頌禾沒跟上,他道:“不想挨揍就跟上,别拖我後腿,這裡可沒有爸媽護着你。”
他在威脅她。
姜頌禾氣鼓鼓地。
“走啦,”林建剛拍着姜頌禾的後背,輕輕推了她幾下,“你哥跟你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真揍你?”
姜頌禾仰頭快速吐槽了句:“他是不是特别讨厭?”
林建剛笑而不語。
—
三人來到教師宿舍樓,姜酩野給宿管看了眼自己的工作證後,宿管拉開鐵栅欄就放他們進去了。
姜頌禾和林建剛慢慢地跟在姜酩野身後。
姜頌禾沖着林建剛招招手,林建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側彎身子,把耳朵湊過去。
姜頌禾趴在他耳邊小聲道:“建剛哥哥,你們是不是來查劉念老師住的地方的?”
“對,”林建剛如實說,“我們剛剛打聽到,劉念不止在校外租了套房子住,學校裡面也單獨給她留了宿舍,所以我和姜隊特地來看看。”
“她一個人,為什麼要住兩個地方?”姜頌禾好奇。
林建剛道:“聽說她剛開始是住在學校裡的,可她天天神神叨叨的在學校燒紙錢,搞祭祀,很多老師受不了,就申請學校,讓她出去住了。”
“可是她出去住後,學校還會給她留着房間嗎?”姜頌禾問道。
“留着,這一期實習老師不多,宿舍樓空餘好幾間,”林建剛道,“再加上很多老師擔心她在房間裡擺什麼降臨厄運的法陣,所以不止她那一間,就連她那一層樓都沒人敢住進去。”
“哦。”姜頌禾了然地點點頭,又追問道,“劉念老師生前是信什麼教嗎?”
林建剛思考了一會兒,他搖搖頭道:“沒聽說。”
—
三人好不容易來到了教師宿舍樓四樓。
姜酩野剛拉開一間宿舍門,一股刺骨的冷風便吹了出來。
姜頌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林建剛關切道:“頌禾,冷嗎?”
“不冷。”姜頌禾嘴硬道。
不知何時走進屋子裡的姜酩野默默關上了窗戶。
姜頌禾伸手拉了下宿舍門旁邊的拉繩。
這個年代白熾燈并不怎麼流行,通用的還是那種比較昏黃的鎢絲燈。
使用的也還是拉線開關。
姜頌禾輕輕一拉,宿舍頂部的鎢絲燈瞬間亮起來。
它被一個漏鬥式的鐵罩罩着,寒風吹過,燈泡帶着燈影晃晃悠悠地照亮整個屋子。
姜酩野緩步走到姜頌禾面前,他指着她一字一句囑托:“腿不許亂走,手不許亂動,眼睛不許亂看,耳朵不許亂聽,小嘴巴給我閉起來,懂?”
姜頌禾重重地點點頭。
懂懂懂!
“書包裡的東西不許亂動,”姜酩野把書包放在姜頌禾腳邊,“不聽話,我就把你精心研制的裝備上交,你就等着迎接一頓男女混合雙打吧。”
他在威脅她。
但這次姜頌禾完全沒有反駁的底氣,她隻能乖巧地點了下頭。
姜酩野心滿意足地站直身子,他沖着林建剛比了個眼神,随後倆人便齊齊帶上皮膠手套走進了屋子。
這間房間與其說是一間學校教師宿舍,倒不如說是一間面積算不得小的單身公寓。
噴着綠漆的木質雙人床,帶着鏡子的高個兒衣櫃,以及略有些掉漆的木質桌凳和貼着明星大頭照的個人寫真。
這裡的布置雖擺放随意,但還算簡單,讓人單看一眼,便覺得住在這裡的人條理又勤快。
隻是……姜頌禾總覺得這裡的一切都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姜頌禾的目光順着房間一一掃過。
桌面上擺着的化妝品堆積于左側,麻黃色毛巾挂在左側,就連燒水壺也放在床頭的左側。
所以,這個劉念到底是個強迫症的細節控,還是個左撇子啊。
如果是左撇子是不是太刻意了點?
思量着,姜頌禾走到了窗戶旁邊,窗台上擺着一個搪瓷茶缸和牙刷,像是被人精心擺置過,茶缸的把手朝右。
姜頌禾無意識地伸出左手,像是想要隔空比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