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一上午的課,他們來到甜品店,林婋不動聲色地尋找傅行川的身影,可他不在。
他們在最左邊位置上坐下,等着服務員送餐,對面米白色牆上挂着個小型電視機,正在播新聞。
“據本台氣象報道,台風‘海棠’3月17日11時35分在懷城沿海登陸,風力達到十二級或十二級以上,預計将于3月17日晚間進入我市。”
“台風影響期間,請廣大市民做好防汛工作,減少出行和戶外作業,遠離危舊房、電線杆、廣告牌、樹木、塔吊、窨井蓋、行洪河段,不在橋涵隧道、地下車庫停留。”
畫面中懷城記者穿着件薄雨衣在狂風暴雨中說不出話來。外面天色也陰沉起來,風雨欲來,林婋不禁起了個寒顫。
“看這天要下雨了,台風要來,今晚應該會放假吧!”朱長宇興奮地說。
徐洋洋開始祈雨,“趕緊下吧!我不想上晚自習,我要回家。”
林婋心不在焉,手裡捧着杯熱奶茶,咬着吸管一口也沒吸上來。
齊堯從外面回來,穿着件皮衣,懷裡抱着個頭盔,看見朱長宇停下問:“長宇,川跟你說了我們這個月的演出先停掉嗎?”
“他Q.Q上告訴了我。”徐洋洋袖子上沒注意粘了奶油,朱長宇說着抽了張紙幫她擦。
“他又跑哪浪去了,我這幾天都沒見着他。”他随口一問,林婋豎起了耳朵聽。
齊堯看見他的舉動,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估計在攻略阮烨。”
或許是有陌生人在,徐洋洋别扭地把手收回自己擦,臉上還紅暈了起來。
“哦。”朱長宇看到她的臉,捂着嘴笑問:“你熱嗎?臉怎麼紅的和猴子屁股一樣?”
齊堯聽到她的話看過來,徐洋洋更覺得不好意思了,在桌下踹了他一腳,兩小學生開始打鬧起來。
林婋還想再知道更多關于傅行川的消息,但裡面櫃台有服務員叫齊堯,他應了一聲便走開了。
演出,阮烨 ,林婋默默記下,雖然不知道之間有什麼聯系。
他們剛回到教室就開始下起了雨,上課鈴響,程凱中淋成個落湯雞進來,不少人臉上都藏不住笑意,他掃視了一圈講台下的人,似乎生氣了。
“還有臉笑,這次月考我們班的成績十分不理想。居然還有年級排名800多的,簡直就是丢班裡所有老師的臉。”
林婋盡量屏蔽掉他的聲音,從抽屜裡找出數學試卷拿出紅筆訂正。
“再說數學單科,最低分47,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考出來的,我尋思考試那兩天也沒下雨,腦子怎麼就進水了?”
“你們下課了也别嘲笑個别同學,說不定其中真的有智力低下的……那應該早跟我說你智障啊!我們一中不招收這種問題學生。”
淅淅瀝瀝的雨聲蓋不住程凱中的羞辱聲,全班哄堂大笑,朱長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徐洋洋咬着牙一連白了程凱中好幾眼。
林婋低着頭,窗戶沒關撇進來幾滴雨,試卷上留下幾點水漬,暈開了紅墨水,她手不自覺在顫抖。
門外教導主任巡邏經過,程凱中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說誰自己心裡有數,自覺拿着卷子站到門外去,我們要開始上課了。”
兩節數學連堂課,林婋一直站在門外,風呼呼地刮着,雨越下越大。一旁的窗戶被吹的砰砰響,門從裡面被關上,她手緊攥着拳才沒讓眼淚掉下。
中間下課十分鐘同學們出來看雨,在她面前來來往往,林婋低着頭松開手,看見手心一排深紅的指甲印。
“沒事吧?他肯定是看你不報班,存心針對你。”徐洋洋出來安慰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糖塞在她手裡,花花綠綠的包裝遮住了紅印,“看你這嘴唇白的,可别低血糖暈倒了。”
徐洋洋說着,她們斜對面有兩個女生走來,看林婋的眼神帶着譏笑的意味,徐洋洋瞬間變臉,“看什麼看?”
林婋拉住她,她才沒沖到那兩個女生面前繼續質問,女生們快步離開了,林婋順着那個方向對上了佟允的視線。
徐洋洋也看見了,朝她邊揮手邊喊:“佟允。”
佟允懷裡抱着一沓作業本,沒回應她徑直走進了九班教室,林婋有些失落,重新垂下眼眸。
“被罰站了?”
是佟允的聲音。
林婋一擡眼,看見佟允就站在面前問,她懷裡的作業本不見了。
“嗯。”她鼻子一酸,眼眶紅了。
“我也站過,高一的時候一次物理沒及格被罰站了一上午呢!”
“有沒有什麼經驗傳授?”徐洋洋問。
佟允拍了拍林婋挺直的背,笑着說:“不用這麼老實!該偷懶偷懶。”
林婋這才松懈下來,其實腿早就酸了。
有她們兩個陪着,來往的人都不注意林婋了,還以為隻是課間幾個女生在門口閑聊,她突然覺得沒那麼難堪了。
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改成自習,教室裡靜悄悄的,準确來說是死氣沉沉。
林婋在抄錯題,考前程凱中說講了三遍的題她還是錯了,被罰抄一百遍。
抄到第三十遍,手累了她停下筆,盯着紙上程凱中課上講的方法做出來的答案,覺得很繁瑣,思考能不能簡化,可過了十分鐘也想不出來。
在即将下課的前一分鐘,來了個老師在後門說:“受台風影響,今晚取消晚自習,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教室裡沸騰起來,全都開始收拾書包,睡了一下午的朱長宇醒來伸了個懶腰,轉過頭來問徐洋洋:“戴傘了嗎?”
她把傘拿在手裡晃了晃,“當然,你沒帶嗎?”
“忘了。”
“那和我一起走吧!今天我媽來接我,等我上車就把傘給你。”
“行。”
“鈴鈴鈴~”放學了,教室前後兩個門都堵住了,擁擠得很。
徐洋洋不緊不慢收拾書包,見林婋沒動,便問她:“婋婋,帶傘了嗎?”
“嗯,我想把這題抄完再走。”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别留太晚,早點回家。”
“好。”
林婋沒有繼續抄那道題,把試卷重新找出來訂正。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但她重做的過程還是磕磕絆絆的。
把整張卷子的錯題重做一遍後,就隻有要罰抄的題目還止步不前,令她頭疼。
她擡起頭來,窗外雨依舊沒有要停的迹象,天已經黑了下來。
害怕公交停運,她連忙收拾書包,從位置上起身的時候才發現教室裡除了她,阮烨也還在,他似乎也被某一道數學題給困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