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母親去世後李斯仁一直跟小姨一家生活。
李斯仁的小姨在市裡新買了房子,離學校不遠,六月初便搬了進去。
因想着沒幾天高考,便讓李斯仁這幾天回家休息。
程硯舟也是住校生,李斯仁就經常把他帶到小姨家裡去吃飯。
小姨脾氣性子都挺好的,也難得李斯仁能交到朋友。
又聽說程硯舟成績優秀,在學校經常照顧李斯仁,所以很是喜歡這帥氣的小夥兒。
程硯舟就此成了小姨家裡的常客。
每天吃過飯,都是程硯舟騎山地車載着李斯仁回學校。
李斯仁通常是站在山地車後的兩個小火箭筒上,一路扶着程硯舟的肩膀。
途中有個很陡的下坡,每次經過這個地方,李斯仁都會順勢貼在程硯舟的背上,雙手緊緊扣住程硯舟的胸膛。
程硯舟這時常常會故意搖晃着車子,說一些吓唬李斯仁的話。
兩人一路吵吵嚷嚷地,好不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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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天的那個中午,吃完飯回學校的李斯仁和程硯舟,在校門口正好遇見了程硯舟的绯聞基友陳予安。
他從一輛帕薩特上下來,笑眯眯地對着程硯舟喊道, “硯舟,我想去買兩支塗卡筆,你帶我去趟超市呗。”
看着眼前這個幹淨的男生,李斯仁眉毛一皺,陡然有了一絲的不情願。
如果不考慮程硯舟跟陳予安的關系。
說句實話,單從外表上來說,李斯仁也一定會多看幾眼陳予安的臉。
這陳予安長得是真好看。
程硯舟回頭對李斯仁抱歉地笑了笑,示意他下車。
李斯仁從火箭筒上跳下來,再冷冷地瞥一眼那陳予安,借步過去。
程硯舟那家夥竟然頭也不回地與陳予安去了超市,真是沒良心的家夥。
李斯仁有些失落,可能對于程硯舟來說,他李斯仁,這輩子隻能是他的一個兄弟!或者是說,衆多兄弟中的一個。
李斯仁拎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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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那兩天,小姨幹脆讓程硯舟和李斯仁一起住在了她家。
房子足夠寬敞,他們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間,所以兩人也沒什麼進一步的接觸。
考完英語的那天晚上,李斯仁的小姨在醫院值大夜,其他人也各有忙的,本來要回家的程硯舟便留下來陪李斯仁過夜。
偌大的房子裡隻剩下了兩個人。
吃過晚飯後,程硯舟進廚房裡去洗水果。
李斯仁窩在沙發上打遊戲,隻這次因為滿是心事,所以狀态并不是很好,老被人給抓死。
最後索性不玩了,鎖了屏,朝廚房走去。
專心洗着水果的程硯舟并未注意到李斯仁是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
回頭被吓了一跳。
隻看着他愣愣地盯着自己,頓覺李斯仁這副模樣癡傻得可愛。
程硯舟舉着濕哒哒的手扯了扯李斯仁的臉,道,“想過報哪個學校嗎?”
李斯仁眼珠一轉,并未回答。
程硯舟隻當自己自讨沒趣,也不管他,擦了手便朝沙發走去。
“我喜歡你。”李斯仁耷拉着腦袋,說出硬生生的四個字來。
程硯舟僵在沙發旁,氣氛突然尴尬起來。
時鐘在客廳的牆上按部就班地走。
但是時間仿佛是不會走了一樣。
滴滴答答地聲音格外的明顯,兩個人的心髒也都随着這滴答聲緊張跳動。
時間也擾人,吵得人心煩。
空氣凝滞,尴尬四起。
不知所措的程硯舟看了一眼手機,快速劃出去幾個字,再支支吾吾地說,“陳予安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李斯仁仍舊耷拉着腦袋站在原地,并未挽留。
過了好久,木雕泥塑般的李斯仁終于動了起來。
行屍走肉般的去水管接了一杯冷水,一飲而盡,大力放下的玻璃杯在李斯仁的手裡碎成了渣子。
李斯仁以為,程硯舟是永遠離開自己的第二個人。
那晚李斯仁呆呆地坐了整整一晚上。
他也不打遊戲了,怔怔地望着窗外,像是一尊雕塑一樣。
城中的燈該亮着的,都卯足了勁亮着。
不知疲倦地争先恐後地争取刺目!就像是複雜的人生,在黑夜裡艱難地耀眼跟璀璨。
窗下的路燈,寂靜的在街邊立着。
一把長椅,空落落地待在樹和路燈之下,沒人去坐,他也挪不了地方。
寂寞真是讓人不心甘的情緒。
李斯仁愣愣地待着,眼珠轉都不轉,死氣沉沉地像這糟糕的黑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