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像是刮了來了濃雲一樣。
方才還好好的天明顯渾濁起來,空氣悶悶的,像是要下雨。
程硯舟加快了腳步,急匆匆地朝着學校門口趕去。
陳予安一早就站在學校門口等他了。
見程硯舟跑出來,陳予安也不迎上去,羞嗒嗒地站在門口的樹下。
兩人簡單地擁抱後,程硯舟又親了陳予安一口。
兩人也不管天好不與不好,牽着手朝商業街的方向去了。
……
而葛淮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盯着牆上的兩個軍訓帽子發呆。
雖說是跟了一天的軍訓确實是有一點累,但是耐不住這家夥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李斯仁冷漠的眼神。
他翻了一個身,歎出長長的一口氣道,“難搞哦”。
“盯上哪個學妹了。”還在玩手機的室友聽罷,打了個哈欠,調侃道。
“想真多。”葛淮衍不屑道。
“沒你想的多。”又有室友打趣,舍友們聽罷便起哄笑道。
葛淮衍沒再接話,繼續怔怔的盯着帽子發呆。
寝室裡就此安靜下來。
晚風夾中有蟋蟀的叫聲,正順着窗縫擠了進來。
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蟲鳴聲叫人心頭癢癢。
惬意的環境裡,就愛胡思亂想。
白天軍訓的時候葛淮衍總喜歡圍着李斯仁轉。
有時候會問一些很白癡的問題。
李斯仁本就不太愛說話,現下自己跟個廢物一樣的被擱置在隊伍外面,心裡難免煩躁一些。
對于葛淮衍的示好李斯仁幾乎全部拒絕。
葛淮衍見這家夥油鹽不進,一時也沒了法子,隻能是陪他靜靜地坐着。
有時候偷看久了,葛淮衍便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李斯仁雖不說,但已然覺得這家夥分明就是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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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驗收完的那天晚上,有人攢局說要聚餐送教官走,有意向的可以參加,不過費用得AA。
當時葛淮衍師哥也被人拽了去。
人還不少,分了好多桌。
方浩硬是拉着李斯仁與師哥坐在了一起,程硯舟則跟自己班裡的同學擠在一桌。
李斯仁很不喜歡這吵吵嚷嚷的聚餐,一頭紮進遊戲裡面去了。
都是沒怎麼上過酒桌的愣頭青,飯還沒吃上幾口,大家就互相灌酒。
方浩最是一個機靈的家夥,找着各種說辭,推脫自己不會喝酒。
衆人見狀起哄得更是厲害。
李斯仁頭都沒擡,順手摸起了杯子,一飲而盡,替這臭小子擋了酒。
方浩連連道謝,嘴裡反複唠叨着,“真兄弟,夠仗義。”
經此一事,這矛頭便都對準了李斯仁。
打周轉下來,李斯仁已悶頭喝了不少酒,但一點醉的意思都沒有。
越是表現出千杯不醉之勢,這衆人起哄的也就越起勁。
包廂裡最熱鬧的不外是這桌。
吵嚷聲沸騰着,酒氣被攪和着,直頂得人腦袋發脹。
李斯仁被灌了很多酒,酒量頗大的他,雖覺得無所謂,但是自有看不下去的人!
葛淮衍走到李斯仁身邊,毫不猶豫的将那敬出來的酒一飲而盡。
“師哥,這就不夠意思了,憑什麼隻替李斯仁喝。”有人再起哄道。
正欲過來勸阻李斯仁的程硯舟見此情形,心裡莫名咯噔一下。
他也不自讨沒趣,回到自己座位上,喝了一口悶酒。
葛淮衍本就沒什麼酒量,衆人敬來敬去,沒幾杯便醉醺醺的。
方浩見勢頭不妙,一直勸師哥少喝點,可酒勁上來的葛淮衍哪聽得進去,不僅自己喝得很急而且主動去給别人敬酒。
到後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了,一口菜也沒吃,肚子裡滿滿的都是酒。
興頭過去,人散得稀稀拉拉,教官有紀律,沒喝幾口早早回去了。
李斯仁停了遊戲,朝程硯舟那邊看去,那家夥竟也醉倒在桌子旁,李斯仁過去喊了他幾聲,渾然不省人事。
看着爛醉如泥的葛淮衍跟程硯舟,覺得帶他們回學校是不可能的。
況且現在已經鎖了樓門,回宿舍完全沒戲,隻能在旁邊的連鎖酒店定了兩間客房。
方浩與葛淮衍住一間,李斯仁與程硯舟住一間。
各自關了房門,走廊裡寂靜無聲。
李斯仁将程硯舟扔在床上,自己蜷縮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又鑽進了遊戲裡。
樓對面的燈光透過窗子并着遊戲的畫面映在李斯仁澄澈的眸子上,看似平靜的神态隐約閃露出隐忍與克制。
他愛打遊戲,但這次,他是在借助遊戲來麻醉自己。
晚風起,在窗子外面窸窸窣窣的。
路燈隻管亮着,順帶給一旁佝偻的樹加點顔色,像極了兩個相依為命的家夥。
窗外的這一切靜靜的、沒有一絲喜怒哀樂地看着這窗子中面無表情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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