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淮衍眼疾手快夾了塊兒肥牛卷，蘸了就往嘴裡塞。

這筷子剛從嘴上移下來了，半塊肉還露在外面，李斯仁就已經回過頭來了。

擡手指一指那葛淮衍，給他一個眼神兒。

葛淮衍笑嘻嘻地停頓在哪兒，也不敢嚼。

噗呲一聲，李斯仁擰開可樂遞給方浩，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葛淮衍的眼睛。

再探過頭去，當着張凱馨和方浩的面把肉從葛淮衍的嘴裡給叼了出來。

再若無其事地嚼了嚼，咽了下去。

“哎呀！我看到了什麼！少兒不宜！少兒不宜！媽的！”張凱馨遮着眼睛吐槽道。

方浩也在旁邊跟着笑，說他們兩個好惡心一類的話。

這李斯仁仍舊是冷着一張臉，不理會他們的冷嘲熱諷，該吃菜吃菜，該夾肉夾肉。

那張凱馨和方浩嘲笑議論着葛淮衍和李斯仁的“天秀”行為。

方浩小聲跟她講幾個李斯仁宿舍中的糗事。

張凱馨笑得像隻大鵝一樣！

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的，仿佛是又回到了那個夏天一樣。

把舊時光裡的那些人湊在一起，像是會時空穿梭似的，像是時光會倒流似的，美好的過往在這些人陪伴下悄聲而來。

要把美好的過往留在身邊，就得把那些美好的人都留住吧。

關系變冷漠，不是時間在走，也不是感情在變，更像是維系着感情的那群人漸漸地走散了。

在一起吃完一頓飯之後，或者是在一個沒有認真說再見的午後。

很随意的告别，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面。

而這四個家夥聚在一起，常常忘了時間，時間也常常忘記他們。

說了無數次再見，又再見了無數次。

即便是幾個不同年齡的人，即便是他們相差特别大的歲數。

可歡樂起來，那笑得人仰馬翻的樣子和姿态又都是一樣的。

除了葛淮衍眼角多出來的細紋，除了方浩眼神中多出來的人情世故，他們仿佛都像張凱馨一樣，在十□□歲那最好的年紀中。

在能放肆笑的年紀就放肆的笑，不論是在誰的面前都不用緊張，都不用拿捏。

一朵玫瑰就應該盛放成玫瑰的樣子，一盆水仙就應該素雅成水仙的模樣。

人就像這花，各有品種，各有形态，各自有各自的芳香。

各自也有各自被喜愛的人。

四個家夥都撐得不斷地打嗝，肚子脹脹的，隻想着瞌睡。

因為午飯是張凱馨那丫頭準備的，李斯仁當然也不舍得再讓自己這個妹妹累着。

讓她跟方浩去沙發上看電視歇着了。

葛淮衍和李斯仁在廚房裡忙活。

隻不過是葛淮衍收拾着剩菜，該打包的打包，該倒進垃圾桶的倒進垃圾桶。

刷碗刷鍋這種需要碰水的，仍舊是李斯仁自己在做。

方浩和張凱馨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兩個人神情專注，都像是進入了那電視裡面一樣。

可電視上放着的不過也是腰椎間盤的廣告罷了。

他們兩個能進去幹嘛……

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聽到方浩那小子先開口道，“明年高考，準備得怎麼樣？”

“就那樣。”

“有想去的學校嗎？”

聽到這樣的問題，張凱馨腦海中第一個閃出來的竟然是濟南的某所學校。

這兄妹兩個也是奇了怪了，偏偏就熱衷于濟南那個城市。

不過想了想，張凱馨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想好。”又問方浩道，“你呢，就打算一直留在濟南，還是……還想去北京工作？”

“我也說不準。”

張凱馨聽了笑了笑，兩個人這便又沉默了起來。

“聽你哥說，你談朋友了？”方浩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電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張凱馨并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反問方浩一嘴，“你都25了，還沒談個對象嗎？”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方浩嘿嘿地笑了笑。

張凱馨順手摸起了手機，也不再看電視，望着手機愣愣地發了好一會兒呆。

布丁懶懶地趴在地毯上，眯着眼睛看都不看這兩個家夥一眼。

葛淮衍和李斯仁在廚房裡面忙忙碌碌。

從李斯仁的手裡接過盤子，用紙巾擦幹盤子上的水，往那碗架上一放，葛淮衍問道，“今年過年我們是在老家過，還是在濟南？”

這話一問，問得李斯仁有些發懵。“這小子的家和老家不都在濟南嘛！”可仔細一想，明白了葛淮衍這話裡的意思。

想想，自己也真就是好久沒有在老家過年了。

老媽去世之後一直都在小姨家過年，再後來就去了葛淮衍的家裡過年。

都快10年了，不在自己長大的那個宅子裡過年都快10個年頭啦。

想到這兒這李斯仁鼻頭一酸，竟差點兒流出眼淚來。

不過最後還是清了清嗓子，很是淡定地回應道，“聽你的，你想在哪過我們就在哪過。”

葛淮衍聽着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兩個人默默地清理着廚房，配合得很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