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旬跟在唐堯後面。
當打開房間門的那一瞬間,倆人都愣住了。
查旬的目光在滿牆遊動的藍色鲸群中凝滞了一瞬,投影儀在屋頂流轉的波光裡旋轉着。
“這就是……我的房間?兒童房。”
搭在兒童床側面的滑滑梯在波光下異常搶眼,查旬的目光落在滑滑梯上。
“你媽沒告訴你,我隻比你小一個月。”
“......抱,抱歉,我以為……”精心準備的驚喜又是無用功,唐堯扶額無語給自己,懊悔當時怎麼就沒多問他媽一句那個弟弟有多大。安裝投影儀時,居然還在腦海裡想像那個弟弟看到時的開心樣子。
“以為我還含着奶嘴要你抱?”
查旬修長的手指越過唐堯肩頭探到門框側的開關,他“啪”的打開了燈,在明亮的燈光下,投影儀顯得暗淡無光。
唐堯窘迫的趕忙拿過床頭櫃上的遙控器,關了投影儀,再飛速将滑滑梯收放在床底下。
“有别的房間嗎?”查旬的目光掃過收拾得幹淨整潔的兒童床。
“可以跟我換。”唐堯說,他把查旬帶到隔壁——他的房間,打開門,讓查旬二選一。
戴雅如的在另一邊,與他們的房間隔了客廳。
門打開,最先入眼的是用獎狀裱糊的四面牆壁,查旬冷酷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其次是唐堯的床,床抵着窗戶那面牆放,霸占了原本該留出的過道,窗戶是打開的,褶皺重重的淺灰窗簾垂在窗戶兩邊,床前這邊是書桌,書桌上堆滿試卷,書桌的旁邊是書架,書架死死抵着書桌和牆面,及床頭這面牆,能看得出,書架是被硬生生擠在這裡的。
書架比較長,不抵着床頭這面牆放,門就關不上,床那頭是衣櫃,所以唐堯房間裡的活動空間就隻有書架和床之間那一米寬的狹窄過道。
唐堯的床是一米五的,床上非常整潔,鋪的是讓人一看就感覺到舒服的純棉淺杏色被單。相對于查旬那邊,唐堯的房間相當擁擠。
“要換嗎?”唐堯問查旬。
“你覺得……你房間更好?”
查旬撇一眼唐堯,撤身回去了隔壁房間,重重關上了房門。
他不曉得這對窮母子究竟在高尚什麼?明明隻消朝唐友峰低聲下氣賣個慘,雖然唐友峰是個吃軟飯的,但随便拿點私房錢也足夠他們過上好日子,要實在不願意,也可以接下查妍妍該給的兩百萬酬勞,雖然不多,也足夠改變現狀,明明有這麼多選擇,偏偏不,非要在這窮旮旯活受罪,還感覺很了不起。
戴雅如舀飯出來,正好聽到查旬說不吃火鍋的話,又見唐堯帶查旬去房間,她便默默等着,現在見查旬進去房間,她立馬過來唐堯身邊,朝唐堯說抱歉話——
“堯,害你白忙活了,是媽媽的失誤,沒問清楚你爸爸小旬不吃什麼。”
“沒事兒,媽,查旬不吃,我們可以自己吃啊!不浪費的。等明天問他想吃什麼,我再給他做。”
說着,唐堯把戴雅如扶到餐桌前,話是這麼說,可查旬不吃,母子倆也沒心情吃,便就這樣坐在餐桌聊起去深圳這趟的事情來。
戴雅如把查旬在深圳的生活環境一應說給唐堯聽,這些都是她從唐友峰口中得知的,說查旬在深圳住的豪華海景别墅,衣食住行,一應有專門保姆侍候……總體來說就是錦衣玉食。
唐友峰給她兩百萬的事戴雅如也說了,她問唐堯怪她嗎?她沒收這筆錢,畢竟如果收了這筆錢,就不會連個像樣的房間都沒有。
“不怪!”唐堯說。
唐友峰和他媽離婚那年,恰巧他外婆生病,為醫外婆,他媽花光了所有積蓄,最後還欠了親戚們二十萬,唐友峰明知卻不伸援手,這十年來,他和他媽一直過得很拮據,上個月,終于還清所有債務,這麼難熬的日子都已經熬過來了,也不稀罕了。
雖然這麼想,唐堯還是覺得好悲哀,這就是貧富之别,人家一出手,照顧一個人半年的酬勞就兩百萬,而他媽還二十萬,要省吃儉用十年。
唐堯更是下定決心要努力讀書,掙一個好出路。
“媽,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唐堯把心裡的那個疑問說了出來,“您說既然查旬家這麼有錢,查旬也一直是由保姆照顧,不是他媽,為什麼他媽出了車禍,唐友峰就立馬把查旬拜托給您呢?理由是查旬沒人管,可照顧查旬的不是他媽呀?這理由好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