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白晚星的手裡拿着一本劇本,邊邊角角都有褶皺。
“我對劇本的幾個地方有些疑問,導演組要明天上午才到,可以先問問你麼?”白晚星問道。
大概是白晚星總是準備充分,令人難以拒絕。
“進來吧。”陸纾意敞開了門。
“謝謝。”
“你先坐,我去拿一雙拖鞋給你。”
“嗯,謝謝陸老師。”白晚星來到沙發邊,手裡還捏着劇本,安靜等待樣子莫名顯得乖巧。
陸纾意很快拿來了自備的拖鞋,看到她正襟危坐的背影不禁失笑。
“怎麼一直說謝謝?上節目的時候明明說了不少的。”陸纾意調侃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給你造成困擾,隻是見到陸老師以後,我……”白晚星低垂着眼簾,耳邊一縷發絲悄然散落,看不清她的情緒。
陸纾意經過沙發邊,無意中瞥見那微微染紅的耳廓,白淨的雙頰貌似也透着紅潤。
聽莊婷婷說白晚星到劇組之前還在國外拍攝時尚雜志的照片,這模樣,興許是趕路累的吧?陸纾意心想。
“你想要問的是什麼?關于劇本的。”
陸纾意坐在沙發上看着白晚星慢條斯理地換好了鞋,還是不由得感歎這上天賜予的美貌。
有人說美人在氣質,也有的說美人在骨相,偏偏白晚星哪樣都具備,還長得出衆,這些年在圈子裡紅過、糊過,就是沒有被黑過。
白晚星揚起了微笑,說話時條理清晰,“其實是台詞的方面……我想陸老師應該能看出來我和你筆下的‘蕭宛婷’并不相像,所以我的考慮可能不太周到。”
陸纾意接過她手中的劇本,翻過幾頁還能看到娟秀的字迹,“沒關系,你說吧。”
白晚星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内心的矛盾點,實實在在地指出了角色應對狀況時的沖突所在,陸纾意不得不正視,白晚星對待工作的認真态度的确令人肅然起敬。
“蕭宛婷既懂得憐憫,同時内心充滿了渴望,她前半生的職業生涯接觸了數不清的被害者,又在最後選擇了遵從自己的欲望,明知故犯成為了加害的一方,可以說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
“即便心知肚明最後等待她的結局是锒铛入獄,可在事發之後,她一定是十分沖突的,既期盼着有人檢舉揭發、又希望将此事永遠埋藏于黑暗,”
“既然是這樣一個别扭的人,在面對傾慕之人的時候,究竟會采取什麼樣的态度呢?”白晚星問道。
陸纾意直白地指出,“正因為是明知故犯,所以她在面對自己心中戀慕多年的長姐時,才會難免情不自禁。”
兩個人圍繞着劇本你一言我一語,探讨着探讨着又回歸到最初的問題——白晚星與故事中的蕭宛婷在性格上幾乎沒有任何相似點。雖然白晚星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陸纾意還是忍不住好奇,
“你怎麼肯定蕭宛婷就會這樣做?”陸纾意問道。
“嗯?”
大概是沒料到突然被提問,白晚星顯然遲疑了片刻,看着陸纾意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我、我可能比較感性吧,常常面對暗戀的人卻無法傾訴……類似的狀況,會情不自禁地代入……”
白晚星不知為何支支吾吾,陸纾意沒往深處想,“呵呵,我還以為像你這樣漂亮的人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困擾,要理解到位會是一個難點呢。”
“陸老師說笑了,人無完人,總不可能強求世上的每個人都喜歡我。”
白晚星擡手将散落的長發挽至耳後,溫柔的動作顯得腼腆。
“好吧。”見到這一幕,陸纾意仿佛被扼住了話頭,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白晚星似乎還想說話,欲言又止的間隙,虛掩的房門外傳來了呼喚聲……
“白老師!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您可以回來休息了——”
在讨論劇本的時候不知不覺夜幕已經降臨,窗外的雲彩籠罩着星辰與月光,似是不忍打擾又不舍離開。
白晚星垂眸望着腳上的拖鞋,按捺住心中升起的不情願。
陸纾意後知後覺,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外頭的夜色,讀不懂當中的深意,“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改天再說,别耽誤了休息。”
很快有助理過來迎接,白晚星從沙發起身,說道,“好,陸老師也早點休息。”
陸纾意将劇本交還到她手上,“拖鞋穿回去吧,我還有很多。”
“嗯,晚安。”
“晚安。”
陸纾意目送白晚星和助理離開,直至那一道倩影消失在門背後,她也沒有看清楚那份落寞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