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栖的眼睫忽閃,微微翕動着,她沒有閉眼,目光一動不動地瞧着眼前的人。
彼此近在咫尺的距離,仿佛微翹的睫毛上也沾染了落日的橙光,陸纾意聚精會神地替她擦拭着,并未察覺到注目。
裴雲栖目不轉睛地鎖着她的動作,似是企圖用目光細細摹畫臉龐的輪廓,不自覺地輕柔了呼吸。
“可以了。”陸纾意輕聲地說,
她随後收起紙巾,尚未來得及退開,倏忽之間感受到非同尋常的視線。
裴雲栖安靜地注視,眼神傳遞着思緒,似乎有話要說。
“怎、怎麼了?”陸纾意并不知道她要說什麼,隻隐隐覺得大約是不合時宜,不禁油然而生的畏怯,不由自主想要退卻。
“纾意,我……”
不等裴雲栖把話說完,陸纾意倏然伸出手!掌心虛掩在那雙薄唇跟前,順勢回避了她的視線。
陸纾意低垂着眼簾,提醒道,“裴總,煙灰要掉了。”
裴雲栖眨了眨眼睛,垂眸時仍舊忍不住目光追随,悄無聲息地掩藏了眼底的黯然,“好,我去扔掉。”
這時,南遙從會場内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站定在陸纾意的身旁。
剛才兩個人毫不避諱地站在會場的正門,隔着一段距離南遙就看到了她們過分親密的互動,無暇顧及與那些面熟的工作人員擦身而過、更沒心思同他人打招呼,一路上不免加快了腳步。
比起一些過于親昵的舉動,南遙顯然更在意的是陸纾意的主動。
南遙看着裴雲栖,不由得斂眉,“裴總,如果眼睛不舒服的話、我這裡正好有眼藥水,你需要麼?”
“不用了,謝謝。”裴雲栖雲淡風輕的模樣,似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拿走了陸纾意手中剛用過的紙巾,去到一邊的垃圾桶旁,掐滅将要燃盡的煙蒂,順勢扔到廢棄煙頭的地方。
陸纾意看着她不甚熟悉的動作,着實不明白是哪個沒眼力見的非要給她遞煙。
“童顔呢?怎麼沒看見她?”
南遙的聲音随即将漸行漸遠的思緒拉扯回來,順便喚回了不自覺跟随過去的目光。
陸纾意轉過視線,說道,“她剛才去洗手間了。”
南遙垂眸看着眼前的人,“那我們等等她。”
陸纾意應了一聲,點點頭。
裴雲栖擦淨了指尖殘留的些許煙味,走回來看了看她倆,開口道,“晚上一起去吃飯,孟霖安排了地方。”
南遙聞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不遠處孟霖正在和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交流,于是禮貌地推辭道,“應酬的場合,還有那麼多位領導在,吃個飯未免太不自在了,就讓我帶纾意和她朋友去附近的餐廳好了。”
裴雲栖笑了笑,沒說什麼,轉而看向陸纾意的意思。
陸纾意說道,“不用了,我們到餐廳裡吃點就行。”
“好,”裴雲栖看着陸纾意,輕輕地說道,“晚上還有一場走秀,你到場了給我發消息,結束以後我讓孟霖送你回酒店。”
聽罷,南遙立即上前一步,開口道,“不必勞煩裴總費心了,等結束我會送她回去。”
南遙直勾勾地迎上裴雲栖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語氣,裴雲栖不動聲色地伫立着,不知不覺陷入了不知名的僵持,仿佛有種硝煙味無聲無息蔓延。
陸纾意站在兩個人中間,愈發感受到稀薄的空氣,不禁感到腦袋隐隐作痛。
幸好童顔的歸來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陸纾意宛如見到了救星降臨,随即說道,“不用麻煩你們了,她會送我回去的。”
童顔正邁着歡快地步伐,包包上長串的挂飾叮當響着,才走到一半突如其來地迎接三位的目光注視,霎時間不由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幾個人聊了什麼不得而知,顯然不是那麼愉快,陸纾意就算了,其他二位的目光暧昧不明,實在分不清是喜是怒。
小救星不知所以,不禁擡手指了指自己,“我怎麼了嗎?”
南遙與裴雲栖不約而同沉默,誰也沒有再說什麼,陸纾意過去拉上童顔的手腕,“走吧,去吃飯。”
總算結束了一場鬧劇。
……
幾個人到藝術中心附近的餐廳裡解決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