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呀,你應該認為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才對。”她說。
鮮紅的血色沾染了潔白的濕巾,陸纾意感受到一絲冰涼,後知後覺唇邊的刺痛,原來不知不覺咬破了下嘴唇。
南遙順勢用拇指的指腹為她拭去眼梢的淚水,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
陸纾意不忍直視對方熾熱的目光,随即别扭地轉過臉,“好了,謝謝。”
南遙的眼底掠過一絲絲笑意,垂眸看了看仍然放在胸口上忘了收回的手,戲谑地說着,“看來你很喜歡。”
陸纾意随即如同觸電般撤回了手。
“沒關系,我說了你無論想要怎麼樣都可以……”南遙眼明手快地握住她,轉而雙手捧着她的手,輕吻白皙的手背。
對方認真的動作并無冒犯,更像是虔誠的禮節,陸纾意不由得微微愣怔,随後陷入了一片沉默。
南遙随後擡起眼眸,短暫的視線交彙,似是在等待着陸纾意接下來的話語。
安靜的卧室裡,南遙柔軟的話語聲樂此不疲地撫慰着,不經意間使人卸下了心裡的防備,陸纾意的視線落定在她們的手上,淡淡地開口道,“小時候我的獲獎作文被發現雷同,對方是教務處主任的孩子,老師同學都沒有站出來,是我的父母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回憶起往事,陸纾意不禁微微發顫的語氣,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後來事情鬧大,鬧到了教育局,于是派人調查了當時學校裡的監控,才知道是他聯合幾個同學,偷偷拿走了我放在書包裡準備交給老師的作文。”
“看來你從小時候就容易被人觊觎,”南遙看着她,問道,“後來呢?”
陸纾意緊緊抿着受傷的嘴唇,按捺不住輕輕地啜泣,淚水劃過臉頰留下道道淚痕,“事發之後,教務處主任為了保住聲譽堅決不讓事情走漏,即便獎狀全部作廢,可同學們都不相信是那個人偷走了我的作文,”
“我想找班主任當面讨個說法,可是卻見到他接受了教務處主任的糖衣炮彈……”
她感到手被握緊,南遙收斂了玩笑般的态度,認真地注視着。
“再後來,我父母甯願辭換當時的工作也要帶我轉學,我爸爸在那之後找了許多關系,卻因為沒有這方面的門道,好幾所學校都礙于這件事情不願讓我進入更好的班級,”
陸纾意将臉頰埋在雙膝間,難以掩飾哽咽,“他們沒有選擇将就,在沒有書念的時候,我媽媽為了不讓我落下太多功課,好長時間都在家裡親自輔導我……”
南遙按捺不住心底的酸澀,極力克制不與她一同落淚,但是看到眼前的人兒哭成一團,仍然忍不住染紅了眼眶,南遙抹去一絲眼淚,說道,“即便今天伯父伯母沒有辦法站在公衆面前,但是你還有我,我會想盡辦法,一定不會讓你委屈太久,知道了嗎?”
“我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和你榮辱與共,這也是我一點一點見證它完成的作品,怎麼可能任憑它被壞人偷走?”
陸纾意聞言擡起了眼眸,南遙眼看着她淚眼婆娑,忍不住越發心疼,一再輕柔的語氣,“假的東西一看就是假的,用不了多久大家一定就會明白。”
“嗯……”陸纾意應了一聲,接着被她揉了揉腦袋。
南遙照顧她到夜晚,陸纾意得以發洩了情緒,總算平定了許多,南遙确定她不再是強顔歡笑,也放心了不少。
陸纾意本想要送她到樓下,但是到了家門口南遙卻說什麼也不讓陸纾意再多邁出一步,
站在玄關前,她稍稍低下來,視線與陸纾意齊平,深邃的眼眸中盛滿了溫柔,“如果還想要哭鼻子就打給我,我随時等你的來電,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過來,但是不要再一個人偷偷藏進被窩裡,好嗎?”
陸纾意搖了搖頭,躲開了對方又要摸上來的手,“哪有那麼多眼淚?”
南遙并不介意,揚起了眉梢看着她,“嗯,可以的話,希望你再也不要有傷心委屈的眼淚。”
陸纾意也随着她笑了笑,“我這裡是許願池麼?能讓你許下這麼多貪心的願望。”
南遙直起身子,見到陸纾意好多了心底也終于不那麼難受。她們在玄關前道别,陸纾意目送南遙去到電梯間,随後回到了屋子。
陸纾意打開了全屋的燈,明亮的光瞬時驅散了所有沉悶,她振作心情,整理好情緒,來到床邊的地毯上拾起了被刻意遺忘的手機,
果不其然在滿屏的關心與問候裡看見了父母的消息,陸纾意與父母通了視頻,讓他們在家裡不要太過擔憂,也不用過度關注網上的聲音,
爸爸媽媽很理解,也心疼女兒通紅的眼眶,陸纾意在最後還是向他們一再地說,這件事絕非現在網絡上評論的那樣,鄭重其事的模樣不光是在對父母擔保,也像是在對自己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