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腦海中思緒的交鋒,裴雲栖無法做到獨善其身,隻能心口不一地答應。
陸纾意離開總經理辦公室後,裴雲栖獨自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仍然戀戀不舍地回顧着,不由得一遍遍地思忖——那樣春光明媚的笑容,她也會綻放給任何主動靠近的人麼?
那些輕易說出口的承諾,又是否不止一次向其他人也提起過。
裴雲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那一次次與夢境中重疊的明媚笑顔、每一次在她面前綻開的時候都會加劇心中的愛戀。
于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裴雲栖不敢入睡,靜悄悄的夜裡,她提不起勇氣去面對魂牽夢萦的夢境;醒來後,她無法向陸纾意提出任何要求,越發缺少底氣面對若即若離的現實。
裴雲栖的心口堵塞,忍不住獨自唉聲歎氣。
休息室門外,有人敲了敲緊閉的門,孟霖的聲音随後傳來,“裴總,外地領導的航班因為當地天氣問題延誤了,通知下午的會議延遲一個半小時;還有您今早交代的季度報表,各部門還要明天才能收齊,明天中午之前我會整理到郵箱發給您……”
孟霖停頓了片刻,隔着門輕聲問道,“暫時沒有别的緊急工作安排,您要不要先午休一會兒?”
裴雲栖擡手按揉着眉心,忽然發覺自身的疲憊,“我知道了,我在這裡休息二十分鐘。”
“好的,有什麼事情您再吩咐我。”孟霖說道。
門外的人走後,裴雲栖靠着沙發閉上了眼睛,淺淺地閉目養神,在繁忙的工作中争取喘息的時間。
她不止一次想過學着别人的模樣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結果肩上的擔子越來越沉重,那些無法傾訴的話語也要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内耗嚴重的時候,裴雲栖也咨詢過專業的心理醫生,這些事說出來難以讓人相信,幾位醫生給出的意見都大差不離,
醫生寬慰她這不一定是愛情,有可能是别的感情寄托,夢境中的面孔也許是她在過去與對方的某次相處中有所觸動,從而生成了投射,潛意識将其當成了“出口”……
然而隻有裴雲栖心裡清楚,這樣的情況早在她與陸纾意熟悉之前就已經存在,怎麼可能會無意識地将人當成寄托?
咨詢到最後,醫生隻是給她開了少許助眠的藥物,叮囑她把工作放松,多注意休息,僅此而已。
休息室裡寂然無聲,午休時間大家各自在休息,沒有人來打擾,室内隻剩下一片安靜。
睡眼蒙眬的時候,裴雲栖又見到對方的身影,這次卻不是那個經常來叨擾清夢的俏皮模樣,而是剛剛還在和自己溫情脈脈的陸纾意……
半夢半醒間,她看見眉眼流露成熟韻味的陸纾意還在和她暗送秋波,裴雲栖不可否認心底裡的喜歡,無論多少次也願意和這個女人如膠似漆。
隻是沒過多久,那些旖旎的氛圍突然破碎!裴雲栖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什麼碎了一地,緊接着毫無征兆地看見陸纾意抛棄了她,扭身投向他人的擁抱……
美好的幻想驟然破裂!一切相處都化為了泡影,熾熱的淚水瞬時模糊了視線。
裴雲栖的眼眶通紅,仿佛被蟻群啃噬着身心,疼痛難捱,動彈不得,隻能定定地杵在原地。想要叫喊卻發不出聲音,想要哭泣也隻得在心底默默流淚。
她突然清楚地意識到正在面臨一場噩夢,卻無奈叫不醒自己。
裴雲栖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無暇顧及指尖深陷皮膚,眼睜睜地看着陸纾意在他人的懷抱中嫣然含笑,看着她牽住别人的手、無動于衷地與自己訣别——
“纾意……”裴雲栖倏然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驚醒、猛地從沙發上坐起身!
她下意識地看向腕表,發覺剛剛隻不過休息了十幾分鐘。
在夢裡,裴雲栖沒有聲嘶力竭,夢醒之後,一個人堕入深深的懼怕中。
與她的關系突然成為更深的夢魇。裴雲栖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按捺不住急促的呼吸,一時之間驚魂未定。
……
風平浪靜之後,陸纾意按約定給童顔訂好了回臨海的頭等艙機票。
童大小姐猶如候鳥,在自家的大宅裡短暫地歇歇腳,才安定了沒多少天,收拾收拾又要啟程了。
這天,陸纾意主動請纓,開車送她來到機場,看到童顔大箱小箱的樣子,車的後座和後備箱都要被大大小小的行李塞滿了——陸纾意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該吐槽她歸心似箭。
“大小姐,你這是要搬家啊?”陸纾意無奈地說。
在童顔家的時候有人幫忙擡上車,這會兒她們到了機場裡,陸纾意看着滿滿當當的車内,蓦然發覺束手無策!37度的大熱天,聒噪的蟬鳴不絕于耳,陸纾意一邊往下搬行李、一邊給自己拂了把汗。
“那邊的房子也是我家呀。”童顔眨了眨眼睛,善解人意地遞給她濕巾。
自家和自家之間,不算搬遷,童大小姐的意思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