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為什麼在我面前一句話不說，在你面前就說個不停呢？”阮夏揶揄地啧啧兩聲，他雙手交疊墊在腦袋後面，意味深長地瞄着阮歸晨，“我當時跟他呆了少說也有兩個小時。”
“因為他知道你要找的人不是他呗。”阮歸晨将臉縮進寬松的羽絨服内，隻留了雙圓潤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萬一跟你講多了，薛啟凱吃醋怎麼辦？”
“……哇奧。”阮夏屬實被自家弟弟的腦回路震驚到了。
“你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吧？”阮歸晨的語氣帶着點小得意。
“啊對對對。”阮夏敷衍地應和着，“太有道理了，薛譚那個悶騷就适合你這種榆木腦袋去治治，憋不死他。”
阮歸晨也聽不出來阮夏的話中話，就知道跟着一起笑，笑了一會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悶着腦袋一臉愁雲，不再吭聲。
“怎麼這小臉突然就不對勁了？”阮夏湊到阮歸晨面前，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誰又惹我們不開心了？”
阮歸晨深深歎出一口氣：“還不是節目的事情，剛才節目的制作人來消息說少一張合照，要我……”
他說着說着就消了音，緊接着擡眼望向阮夏，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夏的臉看起來。
“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阮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咱倆是雙胞胎。”
“……你才知道？”
“那還拍什麼合照啊，直接把你跟薛啟凱的發出去不就好了？！”
“呃……”阮夏配合性地幹笑兩聲，接着順從地擡起手，任由自家弟弟把手機掏過去，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
“那什麼，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比較好，就是，你哥我這人，他吧，他……”
興緻勃勃點進相冊的阮歸晨頓時笑容僵在臉上。
“他就是喜歡記錄生活中一些甜美的時刻。”阮夏無辜地眨巴眨巴眼，“都說了不要看。”
阮歸晨不死心地繼續往下劃。
吻照。
過分的吻照。
更加過分的吻照……
“你手機相冊能不能不要跟網頁彈窗小廣告一樣啊！”阮歸晨被沖擊得腦袋發昏，他紅着耳朵，氣沖沖地把手機塞回阮夏手裡，“你把我放到路邊好了，可不要耽誤你去約會，我等會處理完自己打車回去。”
阮夏輕輕将手掌覆在他的臉上：“瞧你這話說的，我可是你親哥，兄弟如手足，對象如衣服……”
還沒等阮歸晨從剛才的陰影中回過神來，就又聽見阮夏感慨道：“哥就算斷條腿，這衣服也不能不穿呐。”
阮歸晨：“……”
《親哥》。
雖然本質上他不是阮夏，不需要為這種行為承擔什麼道德譴責，可現在公衆認知裡的“阮夏”，都跟他的一舉一動脫不開關系。
阮歸晨再三思忖後，還是決定為今晚的五分鐘速采畫下一個圓滿的句号。
可薛譚會不會回去？
他看起來可不像喜歡麻煩的人。
阮歸晨剛想摸出手機來問問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薛譚的聯系方式。
就在阮歸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阮夏突然把手機遞了過來。
“薛譚找你。”
“找我？”阮歸晨一愣，接着伸手接過來，試探性地拖着長音，“喂……？”
“餓不餓？”薛譚冷冰冰的聲音從聽筒内傳來。
“還行。”阮歸晨如實道。
“來吃飯。”薛譚說。
“現在……不好吧？”阮歸晨猶猶豫豫的，“PD剛才給我發消息說……”
“就差你了。”
阮歸晨心裡一咯噔。
估計是采訪結束後節目組組織聚餐，他當時走得太着急沒有留意薛譚的話。
秉承着出來工作就要有始有終的想法，阮歸晨幾乎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下來：“那好吧，你把地址發給我，我等會就過去。”
“啧啧啧。”阮夏止不住揶揄，“你這改口改得挺快的啊，剛才不還挺義正言辭的嗎？”
“沒有。”阮歸晨耐着性子解釋，“是節目組聚餐，就我一個人沒去不太好。”
“是嘛？”阮夏不懷好意地挑挑眉梢。
“我對天發誓。”阮歸晨信誓旦旦地舉起三根手指。
“得得得又沒說不信你。”阮夏一把打掉他的手，接着低頭看了眼手機，“薛譚把位置發過來了，我送你過去，記着别喝酒。”
“……我都二十五了。”
兩人一路鬥嘴，等阮歸晨趕到包廂的時候，薛譚已經點好菜坐在那裡了，看起來似乎等了很長時間的樣子。
阮歸晨摘掉圍巾左看看右看看，杵在原地愣了兩秒後，才在薛譚面前坐下，略帶疑惑地開口道：“其他人是還沒到嗎？”
薛譚平靜地看着他：“我沒叫其他人。”
阮歸晨：“……？”
那你說就差我了。
“你來了就全了。”薛譚仿佛能參透他的心理一樣不緊不慢地說道，“可不就是隻差你了？”
“反正我也說不過你。”阮歸晨很有自知之明的中斷了話題，接着将圍巾摘下來疊好放在椅子上，望向滿桌的菜品，“怎麼不點鍋底？”
“等你。”薛譚言簡意赅。
說完，又怕他誤會似的補充道，“來請客。”
阮歸晨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出來吃飯。”薛譚揚眉，“哥哥請客。”
“好好好，誰讓我比你大五歲。”阮歸晨無奈地将菜單鋪開來，“不過我喜歡吃辣鍋，你能接受嗎？”
薛譚沉默了幾秒：“可以。”
“我出國前經常跟朋友來這家店吃。”阮歸晨将雙肘抵在桌子上，在談起自己熟悉的事物時，那副恬靜遲鈍的氣質瞬間變得明朗而雀躍。
他看着薛譚，兩隻漂亮的眼睛裡盈着滿滿的笑意，“這家的鴛鴦鍋可以拼藤椒和牛油，真的非常好吃，你如果能吃辣的話一定要嘗試一下，絕對會驚豔到你的。”
薛譚沒有及時回答。
阮歸晨低頭幹咳一聲。
很好，看來自己又說多了。
“男的女的。”
“啊？”
“朋友。”
“你怎麼這麼好奇我的交友圈？”阮歸晨單手托着下巴，神情很是疑惑不解。
“最近學校在做問卷調查。”薛譚張口就來，“我的任務是統計身邊愛吃辣鍋的男女比例。”
“你們這個問卷好逗啊。”阮歸晨新奇地笑出聲。
薛譚：“……”
多餘費心思琢磨怎麼騙你。
“其實是男生比較多。”阮歸晨笑夠了才開始回答，“畢竟我們吃飯一般都吃到挺晚的，可能還會喝點酒，帶女孩子出來總覺得不好。”
薛譚哦了一聲。
很快，服務員就将雙拼鴛鴦鍋端了上來。
辣椒的嗆鼻霎時便盈滿整間包廂。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咳咳咳——”薛譚實在是沒憋住。
“你怕辣？”阮歸晨伸出去的筷子一頓，“那我重新點個湯底。”
“不用。”薛譚強忍住咳嗽的欲.望，努力保持着語氣上的平靜，“我能吃。”
阮歸晨望望他咳得微微漲紅的臉，瞬間露出滿臉的不信任：“你确定？”
“不然？”薛譚語氣輕佻。
什麼态度。
阮歸晨在心裡嘟囔。
“咕噜咕噜——”
沸騰的鴛鴦鍋内，左邊浮騰着飄香的紅椒，右邊湧動着麻澀的花椒。
薛譚幾次提起筷子又猶豫着放下。
阮歸晨倒是吃得很開心。
“你怎麼不吃？”他一臉真誠地看着薛譚，“是不是不能吃辣？”
——激将法。
薛譚自動為這純白的表情渡上一層晦暗。
他雙肘抵在桌上，動作随意地夾起一片娃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