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造紙廠,張德梁的張家,張茉莉的張家。”林語晨一拍嘴,“其實,我覺得很奇怪……”
“不奇怪。”趙有歸不等她找理由,已經替她補充,“張家主持八一造紙廠近十年,帶動八一村成為國家重點造紙企業,張德梁更是德行兼備,在工作上成績斐然,在八一民衆中有極高的聲譽。
有消息說,他會被調往省級國企任職,就在靈江市。如果是這樣,張家确實擋了一些人的道,引來禍事就不奇怪。”
林語晨恍然:“原來是這樣。你不覺得他知道這個消息……”
“傷害張家得不一定是林裕寶,而是與林裕寶等人有牽扯、甚至可以控制他們的人。”趙有歸繞過呆若木雞的林語晨進林家,問林蘭香要一碗水,端着進堂屋。
林蘭香看向杵在院門口的女兒,沉張臉過去:“發什麼呆呢,還不回家。這麼大了,還讓人看笑話。”
——控制林裕寶的人?孫不二!不,比孫不二還要厲害,那人可能在靈江市。
林語晨回過神,一把抱住林蘭香:“媽,我錯了。你原諒我。”
“這又怎麼了?”林蘭香的心裡還有别扭,拍在女兒的肩頭,也開始反思,“其實是媽不好,太心急。明知你要高考,還想着你嫁人的事。你不喜歡那人,咱就不嫁。”
“肯定不嫁他。”林語晨抱着她,“媽,若我生不了孩子……”
“胡說什麼?”林蘭香急了。
林語晨改口:“我不生孩子。若你喜歡孩子,不如,你和我爸再生一個呗。”
林蘭香看女兒逃向屋,氣得臉色通紅:“死丫頭妮子,拿媽尋開心呢。”
林語晨轉念一想,之前掉死胡同,誰說孩子一定要自己生。“若是你不願意,回頭我給你領養一個孩子啊,真心的。”
“你不氣死我不解氣是吧?”林蘭香蹙着眉,回過味,“你怎麼就不能生了?”
“我例假不正常。”林語晨覺得這事遲早要說,先打個招呼好讓她容易接受。
“不可能!我算着日子給你做的棉花墊子,小日子挺正常啊。”林蘭香又氣又納悶,懷疑這妮子就是在尋人開心,為剛才的口誤找補回去。
——
屋内,趙有歸終于明白林語晨的脆弱,一把拎起楚邵,一口冷水噴他臉面。
“啊,”楚邵大叫一聲,從凳子上蹦起,詫異地環顧四周,納悶地看向趙有歸身後的床,“……我不是睡在床上嗎?”
“不好弄髒人家的床,我把你挪下來。”趙有歸坐在床沿,把碗遞去,“解解酒。”
楚邵抹把臉,看到這人算徹底明白了,不用糾結投靠誰。
“謝謝。”
他接過碗,一飲而盡,末了問,“生水啊?”
“啊。”趙有歸點頭,“不客氣。”
楚邵噎了下,把碗扔在床頭的五鬥櫃,憋着氣坐下。
對面不先說請字,他打定主意不開口。條子來求人辦事,總得給人面兒吧。
趙有歸非常沉地住氣,取出一盒紅塔山煙,在手裡轉着,食指一下下地撥動煙盒,繞了一圈又一圈。
楚邵盯着他手裡的煙,抽動鼻翼,又撇開眼。膝頭的手指已經做出夾煙的舉動。
趙有歸這隻老狐狸,這麼快就有未來調查組長的架勢。
“行了行了,給我支煙,我說。”
趙有歸把煙盒抛去,無波無瀾地看着他。
楚邵接過煙,發現沒開過口:“你不抽啊?我不客氣了。”迫不及待地夾了煙,又問,“火呢?”
趙有歸偏頭,目光清明有力地看着他,眼裡明明白白寫着:說!
楚邵拿煙的手在空中使勁戳幾下,洩氣地說:“你們這些當官的,擺的架勢真是一套又一套。呵,若是以前……我一定不會告訴你。”
“你一定會說。”趙有歸對此有十足把握。
“是啊。我怎麼會不說呢。”楚邵自嘲地哼笑。
重生的人最怕什麼?怕走曾經的錯路、老路。
楚邵作為重生者,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對吧?
何況,他怕死啊。
“在獅虎村-上山村的後山祠堂。規模一般,十來張桌子,麻将、撲克、骰子……全乎了,流水最大是同花順、拼三張。人不少,都是從靈江市過來的……商人吧。我不認識。”
趙有歸蹙眉思考:“你是在昨晚上過去?”
“啊!廠子就在我拉貨的采石場後面,其實也不遠,但是誰能想到呢。孫不二真他爹是個人才。”楚邵深深地吸口煙草的氣息,“拿煙不帶火柴盒,你是釣魚老吧?”
趙有歸沒接這話,繼續問:“你有見到認識的特别的人嗎?”
這個“認識的特别的”話意可深了。前世的楚邵是靈江市的首富,由他供上去、拉他起來的人差不多都要顯山露水了。
楚邵的神色瞬間僵硬,非常明白他要問得是誰,神情沉得像是死了爹。
“趙有歸,有些話好說。有些人不好提。你抓不全乎,到時候誰保我?”
“今天你說了,你就是警方的卧底。不說,來日抽煙還是坐牢,不用我幫你選吧。過幾日,若你在賭場被抓,我還能保你。不說,呵。”趙有歸伸出手,目光落在他另一隻手裡的煙盒。
楚邵捏緊手裡的煙盒,不讓出去,真是怕了這人。神情上一番掙紮,最終下定決心。
“趙有歸,我信你啊。祠堂後面有個搭房,有專人看門。我試過,不讓進。
但是,昨天正好是周五,那些人應該是放衙後過去。我雖沒看到人,但是看到可以坐二十人的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