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晨在飛機上捏着照片,不知不覺睡過去。
乘務長數次來看她,發現她睡得很沉,忍住沒叫醒她。
飛機在京市落地,林語晨從一個長長的夢境裡恍惚過來,不明不白跟人下飛機,被送到一對男女身邊。
禾涼夢看着發癡的林語晨,驚訝問:“語晨,你怎麼了?”
“你……是……”林語晨對她有印象,像是做過的夢裡人物。這讓她産生強烈的現實和夢境碰撞,有些犯糊塗。她環顧機場四周,看着匆忙的旅人,以及牆壁上的挂鐘,赫然看到1984年1月字樣。在國外,這些日期是模糊的,甚至被楚邵、耿昊有意規避……
“怎麼……會這樣?你是……”林語晨看着同樣吃驚的禾涼夢,仿佛大夢将醒時,對這個人的感覺很熟悉,卻怎麼都回想不起夢裡發生過的具體細節,比如這人的名字就在舌尖,卻吐不出來。
她的腦海裡蹦出一個心理學上的專有名詞:舌尖效應!
林信華看她捂嘴的動作,不由蹙眉:“林語晨,涼夢是你大學同學,三年室友。我是林信華,你可以不認識我,但不能不認識她吧?當初,我瞧不上你的功利,又被你的實力帶入人間正道,你記得嗎?
對了,我小姑是你在美的室友兼合夥人,林寶黛。你記得嗎?”
林語晨想要點頭,卻好似被問住,這些名字都很熟悉,就在舌尖,與他們的臉一一匹配,潛意識生出拒絕“這是真實”的想法。
掙紮的面容和渙散的眼神讓對面觀察她的禾涼夢心裡一驚。
林信華直言:“涼夢,我看常山叔叔說得是真事。别問了,咱們先把她送醫院吧。”
“等等。”禾涼夢是心理專業,對旁人的面部表情、神态語言有科學的解讀。
她捧起林語晨的眼睛瞧了又瞧:瞳孔微散,證明林語晨近來不論是休息還是神智都不怎麼好、眼神也不集中。
又打開林語晨脖子上礙眼的絲巾。京城大冬天,誰戴絲巾啊。
脖子上露出一道5cm長的暗紅色傷口,像一支箭矢,刺痛禾涼夢的眼睛。
“林語晨,你究竟發生什麼事?我是涼夢啊。”
林信華倒抽一口冷氣:“這要是讓靈省那邊的人知道得掀翻天。我姑這麼喜歡她,不得搞死害她的人。”
林語晨知道這兩人為自己擔憂,暗暗放下戒備,拿起手裡的照片,指着上面的男人。
“你們認識他嗎?”
禾涼夢看着照片上的襯衣男人,面容硬朗,氣清神明,确實讓人印象深刻,比張安國多一份血氣或說英雄氣概,輕笑了聲:“這就是比張安國還吸引你的男人?”
林信華現在的事業發展到外省,經常往外跑,也聽小姑說起過林語晨的丈夫。
“應該就是他,趙有歸。”
“趙有歸?”這是林語晨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詫異又緊張問,“他不是我小時候的隔壁鄰居嗎?就是做夢,這也太荒謬了,我和他……不熟。”
禾涼夢倒吸口涼氣,寒冬臘月都沒有這幕讓人震驚。
她試圖讓語晨放松下來:“所以,你的故事叫青梅竹馬勝過天降學長,呵。語晨,你别怕,我不會害你。通過與你的談話,我知道你對我們留有印象,但是……腦子裡像是蒙層紗,對不對?”
“嗯嗯,我就是這個感覺。我好像做場夢,夢裡有你的模樣,配上你的名字倒是清楚一些,但是,又有個感覺告訴我:你是夢,是假的。可是……”
林語晨轉向牆上的挂鐘,尴尬地笑着,好像過去發生的一切才是假象。
所以,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你的感知和記憶被人模糊,有人對你進行催眠,植入一個讓你無法分辨真相的魔盒。當你認為這是真實,魔盒中的反潘多拉效應降低你探知真相的動力。當你認為這是虛假,這個效應封鎖起來,使得你步入對方設下的迷霧叢林。”
禾涼夢握住林語晨的手,“我帶你去找教授。他一定有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林信華哎了聲:“不送她回靈省嗎?那邊人還等着呢。”
“這樣送她回去有什麼用?若是不盡快解決她的問題,我擔心時間一長,她會迷失在真實和虛幻。
你不懂,這種事可大可小,對于擁有她記憶的我們,突然知道她不記得我們,或許你不覺得有什麼,但她的家人呢?
時間一長,林語晨會被這種狀态折磨發瘋。”禾涼夢直接推開林信華,拉林語晨往京師心理系奔去。
林信華嚷嚷:“好嘛,我又沒說不帶她去,總得跟我小姑、靈省那邊報備一下吧。”
*
趙有歸接到林寶黛的電話後愣好一會,沉着氣問:“除這個問題,她其它狀态好嗎?”
“應該還行。信華會及時彙報她的情況給我。我有消息再通知你。”林寶黛說完,頓了下,“你先别沖動行事,再忍一忍吧。”
趙有歸答應,挂斷電話。
他暗吸口氣,林語晨回國,就可以把楚氏埋在靈市的眼線抓起來。直接撥打靈市市局電話:“老錢,耿昊一落地,就把他抓了。”
電話那頭的錢育才點頭:“他之前留下的證據都齊全呢,你放心。楚邵呢?”
“卷毛那邊探查怎麼樣?”趙有歸問。
“金翠城套到一點消息,林菲兒同港城那邊有合作的藥店,長期供應她一些特殊藥物,供天上人間的顧客使用。
華法林鈉對她們的千金别墅沒什麼用,應該不是從她那邊入。”錢育才對趙有歸母親的案子也挂年多,心裡也擔心時間線再拉長,怕是什麼證據都不會留下。
“不然,我們把楚邵抓起來審吧?我們有卷毛入趙家村的痕迹,背後肯定是他。”
“沒有直接證據鍊,定不了他的罪。現在晨芳能拿到隻有一些材料不符建築行業标準的問題,不夠力量把他釘死。”
錢育才輕洩口氣:“行賄呢?這還不夠關他幾年啊?”
趙有歸沒出聲,前世的楚邵死得太輕易,今世他不能簡單就被抓。
林語晨想做,就幫她徹底做成,為自己也出口氣。
“先讓他回國入境,回到楚氏吧。”
簡單的一句話讓錢育才感覺到一股濃重的殺意。趙有歸是鐵了心要楚邵一輩子在裡面出不來。
*
蘇市那邊,李大隊長接到省廳的電話,讓警員小王把局裡扣押的單劍雄先放出去。
單劍雄拉起衣襟,回頭看向市局警員:“你們都給我等着,沒憑沒據就抓我,說我受賄。你們以為放了我就了事?我找省廳告你們去。”
李大隊長看着他大搖大擺離開,呸了聲:“混賬東西。”
警員小王提出疑問:“靈省在搞什麼鬼?如今我們打草驚蛇,不趁機把人抓了,等着他毀滅證據再反咬我們一口嗎?這狗東西!”
李大隊長哎了聲:“這家夥在局裡什麼都不肯說,嘴嚴得很,提前演練過呢。省廳估計想打回馬槍。你和隊友兩班倒盯緊他,等他和同夥聚了頭,再一起揪出來。”
“是,隊長。”小王同志答應,趕緊去安排。
趙楠天聽說單劍雄從蘇市市局出來,在靈市得他松口氣,提醒單劍雄:“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手裡那些錢也都收好,别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