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羅秋邊用飯,說起去年的事,最後說:“琳琳,那孩子太複雜,也挺特别,以後少接觸吧。”
趙曉琳吃飯的動作一頓,自然想起去年沈秋霞過世被林飛成目睹。雖說林飛成最後被警局放出來,但是看到有人病危不喊人幫忙,确實讓人難以接受。
她扒拉飯盒,抿緊唇,輕聲應了。
何羅秋知道這樣說一個少年不好,見她願意聽自己的話,笑得嘴都合不攏。
“對了,這是我給你買的镯子,回頭試試。”
趙曉琳看着亮晶晶的镯子,輕睨過去:“我上班帶什麼镯子,不方便。快吃吧,吃完快走,别影響我給病人看病。”
“好好好,我家琳琳是救死扶傷的好醫生,以後要成大國醫呢。我吃完就走。”何羅秋給她夾炸雞腿,待兩人吃完,依依不舍離開診室。
*
沒兩天就要過年。
林蘭香和林大寶在準備過年的東西,讨論年後初幾回趙家村走親戚。
林語晨抱着小魚兒,翻開今日的報紙,一眼看到蘇市發生的命案,文章中還配兩張照片:一張進口車照、一張醫護擡的半副擔架照片,上面蓋着白布,明顯是有人死了。
她好奇讀全文,找到眼熟的名字:單劍雄。
“單劍雄……死了?”
這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覺得單劍雄死得太奇怪,完全不符前世的軌迹。
趙有歸下班回來,從她懷裡接過咿咿呀呀的女兒:“在發什麼呆?”
林語晨回過神,趕緊找來早上的報紙:“單劍雄死了。”
趙有歸瞥眼上面的内容,點頭:“我已經知道。”
“他是被謀殺嗎?”林語晨緊着問。
趙有歸抱着女兒一起歪頭看去:“語晨,我們小魚兒餓了,我也餓了……”
“做什麼戲啊。媽在做飯。”林語晨瞪回去,“我認真在問你。”
“我和小魚兒也有認真餓肚子。”趙有歸側頭捏小魚兒的臉蛋,“是不是呀寶貝?”
“呀呀……ma……”小魚兒開口叫喚。
林語晨的注意力回歸:“哎,寶寶。我是媽媽……再喊一聲媽媽,來:媽媽……”
趙有歸忍俊地不禁看她搞笑,不過是女兒無意間發對了音。
林蘭香走出來:“有歸,别管她,一天天在家閑得就折騰小魚兒說話。吃飯了。”
“哎。媽。”趙有歸答應,上趕幫林蘭香端盤子。
林語晨抱着小魚兒找支援:“爸,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林大寶呵呵:“在家裡爸的地位還不如你。有歸護着你,你媽可不護着我。乖囡囡,外公抱去吃飯哦。”
晚間,林語晨沒放過趙有歸,巴着他自說自話:“你猜有沒有可能是單劍雄和趙楠天窩裡鬥,導緻單劍雄被殺?
上次,你不是說蘇市已經關注單劍雄嗎?
這還沒過完年人就沒了,太奇怪吧?”
趙有歸合上手裡的書,妻子越來越進步,不看書怕跟不上節奏。
“我同蘇市打聽情況,回我得隻有一個:意外死亡。我查了報道的新聞,了解車子的型号。進口車的密閉效果不錯,又加上冬天氣候冷,人在封閉空間劇烈運動,産生大量二氧化碳,造成車内人員氣體中毒死亡。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隻不過,單劍雄的身份讓這事件變得樸素迷離。”
林語晨狐疑地看去:“我不相信你也認為這是意外事件。”
趙有歸沒吭聲:我們相不相信已經不重要,因為處于事件之外,起不到作用。事件當中的楚邵、趙楠天讓蘇市市局認為單劍雄的死是意外事件就足夠。
他抓住林語晨點下颚的手,直直看去:“你再不睡我就要做點别的事。”
林語晨回神捶他,臉蛋紅撲撲:“你說單劍雄會不會留下可以指認楚邵這夥人的證據?”
趙有歸露出疑惑:“為什麼這麼說?若真是趙楠天那邊的人動手,難道不會先确定單劍雄手裡到底有沒有可以指認他的證據嗎?”
“以前你了解到得隻是兩人想要你看到的東西。”林語晨來精神,靠在他的肩頭,順着腦子裡的思緒,“前世,我也當倆人是楚邵介紹的新關系,為得是聯系銀行那邊放貸,幫他填補虧損漏洞,真沒想到他們是幕後的關鍵大佬。
在酒桌上,我觀察過兩人的一些小習慣和應事态度。
趙楠天做事謹慎,輕易答應但不真出手。單劍雄不一樣。他的性子多疑,做事看着莽,其實會留一手。
前段時間,我看過芳芳給我的調查資料。趙楠天和林菲兒已經保持長達近四年的男女關系。
我猜單劍雄一直在換女人吧?而且,以他的身份,這輛出事的進口車子一定不記在他的名下,間接證實我對他的判斷。多疑,會留一手。
我擔心蘇市警方判定是意外事件而忽視這些地方。他們可以從單劍雄的社會關系入手調查,若單劍雄真留下東西,應該會讓人保管。”
趙有歸發現林語晨的話很有道理,而且對于這些人,林語晨接觸得更多,觀察得更仔細。
他深入思索這番話,跟上她的思緒:“若警方無法證明單劍雄是被謀殺,他留下的後手不會自爆拿了單劍雄交待的東西。”
林語晨斜着長頸看着他認真地臉,真是越看越帥。
“對,我還想到——若這個人膽子夠大,或許會拿東西要挾趙楠天。”
趙有歸的神智頓清,猛親在林語晨的額頭:“你先睡,我去打個電話。”
“哎……”林語晨笑看他離去的背影,抱胸說,“趙楠天是主事人,那出手得極有可能是與他關系密切的楚邵。楚邵身邊有什麼人可以做這件事呢?
若揪出這個人就能知道沈媽媽的案子是誰做下。
我應該從哪裡找突破口?擒賊先擒王。林菲兒……的嫉妒!”
思定後,林語晨往下滑躺,目光幽幽地看向天花闆。
“林菲兒,咱們也該到清算的時候。”
*
過年總是最熱鬧。除蘇市警局忙着找線索,靈市警局配合盯梢,辛苦一年的老百姓都停下來,各回老家過年。
林語晨同家人在海市過年。
林媽林爸打算初三回趙家村省親,林語晨打着小算盤,想趁那會見林菲兒。
初三日,氣溫偏低,但天氣晴朗。
林爸林媽同上班去的趙有歸說聲後撇下女兒和外孫女,由趙有歸的司機小葛送回靈市。
林語晨收拾好東西下樓,爸媽已經不見,隻有小魚兒在嬰兒床上揮舞四肢呱呱亂叫。
她頓時明白:爹媽回老家不帶自己!
片刻後,她和小魚兒面對面坐着,忍不住嚎一嗓子,逗得女兒咯咯大笑。
“你笑啥?你外公外婆都不要你還笑!說好一起回去,竟然偷偷摸摸走掉。”
叮鈴鈴——
林語晨接起電話:“有歸,爸媽自己走了,還把小魚兒留下。”
趙有歸初二就值班,聽到委屈的聲音,壓住唇角不笑出聲。
“這樣啊,他們真是太過分了……”
“你裝什麼裝?司機小葛人都不在,你一定知道這事。”林語晨氣呼呼地怼回去,聽着哇哇叫喚起來的小魚兒,“哎呀,剛吃好又叫什麼……”
趙有歸含笑聽着對面傳來手忙腳亂的聲響,放了免提,一邊收拾年前落下的工作,一邊想着盡快忙完趕回去幫忙帶娃。
中午的時候,林語晨接到張茉莉的電話,聽着她念叨瑣事,跟着抱怨:“他們自己回靈市不帶上我,氣死我了。”
張茉莉也唠:“我被拘在家裡,趙曉鶴的腦子被門擠過,初一就上門拜年,還是我小嬸邀請他。啊啊啊……我要瘋了。”
林語晨沒想到李麗珍對這件事這麼上心。
“那你腳又沒好,也不能跑……”
“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山人自有妙計。我讓芳芳來接我,初四就回市裡去。”張茉莉沒說初五就能和芳芳逃往深市,怕刺激林語晨這顆想飛的心。
“啊,好羨慕你們,我也想回去。”林語晨剛唠完就聽到開門聲,對上趙有歸疑惑帶笑的臉,“不說了,你趙哥提前下班回來了。”
“啧啧,林語晨,誰叫你那麼想不開,自求多福吧,我挂了。”
趙有歸看眼午睡的小魚兒,挨到撇頭的林語晨旁邊:“吃過午飯嗎?”
“吃了牛肉面。”林語晨嘟囔,“你幹嘛不讓我跟他們回去?你還擔心楚邵對我不利呢?”
趙有歸不敢說單劍雄出事,擔心林語晨急功近利找上仇家的門,這才防着不讓她回靈市。
“語晨,你不是計劃今年要回美完成學業嘛。那就不要讓不相幹的人耽誤你的計劃。”
“……怎麼是不相幹的人呢?”林語晨委屈,“我隻是想……”報沈媽媽的仇。
“今天晚上我做飯,隻有我們兩人。”
林語晨氣笑,瞟向嬰兒床:“你女兒還在呢。”
“呵呵……”趙有歸笑成憨憨,哄老婆差點忘記女兒。
一直到初八,林語晨除見趙有歸的同事、妻子兒女外,就是帶小魚兒等到爸媽回來。
初八的日子,别家都在開工,而她要準備出國的工作。自從植夢師事件後,她所有想要複仇的心思和計劃好像被莫名的力量分離。
這股力量不是外在,就在家裡,在趙有歸每日的忙碌中。
林寶黛打來電話,說在美的房子繼續租借給林語晨,她本人今年計劃在國内開律所,地方設在靈市,不急于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