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切正常。”
老大點點頭:“你去給我拿包煙。”
越洱心領神會,老大這是要調剛剛的監控,她化成薄薄紙片以後,顔色随着環境變化,應當是不會出現在監控中。
可惜了自己還沒回看,那聲輕響到底是不是有人搞的。
她點頭稱“是”,去老大房間拿了煙。
奇怪,怎麼會去貨箱談話,這間不在監控範圍呀。
待她拿回煙,老大已經出了瞭望室,站在外面的欄杆邊。
接過煙,朝他一點頭,随手抽出一支煙遞給石磊。
“石磊”道:“謝謝老大,這兩天嗓子不舒服,暫時戒了。”
“正好趁機都戒了吧,出去找個老婆好過日子。”
“石磊”嘿嘿一笑。
老大說:“這幾天說話小心,到處是竊聽器。”
“瘦猴安的?”
“大概是。”老大吐出一口煙,走了。
越洱盯了一個通宵的監控畫面,再沒可以人物出現。
趁着換班時間,天才蒙蒙亮,夜色未褪盡。
她悄然化身薄紙形态,遊走全船,發現幾個可疑地點。
廚房,說是要靠碼頭去采購,但廚房倉儲間堆了不少箱子,都嚴嚴實實封上了,裡頭有東西。
安全艙,唯一一處上鎖的公共空間。
瘦猴房間,有個抽屜上了新鎖,越洱嘗試以紙張形态鑽進去。才鑽進一角,瘦猴突然從床上暴跳而起,大喊:“誰!”
越洱趕忙鑽進地毯,瞥見他手上持槍,印證了心中猜想:武器果然沒有繳幹淨。
這是一群亡命之徒,尤其是這綠毛瘦猴,他警惕到幾乎神經質的地步。
越洱回到休息艙,難以入眠,到底誰才算“真卧底”?
老大?念生?其他人?
“情境會在它認為合适的時候結束……”
鳥人說這個的前一句是什麼?
“先識别出卧底,再自行判斷幫不幫卧底……”
那就當老大他兒子,念生,是卧底吧。
問題是,幫他活下來?還是幫他一網打盡這個犯罪幫派?二者皆有?
那他爹呢?老大活不活?
活捉他老爹算不算幫他?因此毀掉了他的職業和生活算不算幫他?
情境怎麼才解開?做正确的事,還是有利于“真卧底”的事?
越洱思緒萬千,很不安生地淺眠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滴滴”聲在耳中炸響,越洱驚坐而起。
“越洱,越洱?聽得到嗎?”
這聲音不來自于通靈陣,也不來自于任何設備。
此人聲音很熟悉,越洱不知怎麼回應對面,隻好試着壓低聲音:“在,是誰?”
那邊果然收到了,回道:“我是勞段飛烨,聽着,越洱,有一個自稱是你爹的男人找上法力部。天天在門口鬧,要闖進來。”
越洱心咯噔一下,又聽那邊說。
“法力部不能直接驅趕他,又一直聯系不上你,報警也拿他沒辦法。是你親爹嗎?”
越洱回道:“應該是……”
段飛烨道:“你家裡誰能勸勸他,我讓人幫你去傳話。這幾天部長都問了,恐怕再來會影響你試用期考核……”
越洱頭疼不已,她家裡沒人,哪怕有,也勸不住這種畜生。
越洱:“我家沒人,段姐,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主動聯系上外面的人嗎?”
段飛烨似有猶豫,但還是說道:“你在每天傍晚18點到天黑之前,試試通靈陣。注意不要洩露卧底訓練相關信息。”
越洱謝過她,又道了歉,說會解決這件事,不再給大家造成困擾。
聲音沒了,船艙内時鐘指向17:55位置。
情境内,馬上18:00了。
她“嘩”地掀開被子,處處都有竊聽器,她一拳打在枕頭上。
那個賭鬼又來了,越洱心中升起冰冷的怒意,他又來了,像甩不開的粘痰,燒灼在肌膚上的火炭。
在她人生所有出其不意的時刻,尖笑着跳出來,狠狠打在她鼻梁骨上,提醒她永難跨越的黑夜。
越洱站起來,打開水龍頭,對着鏡子看向這張陌生的面孔,屬于石磊的面孔。
淚水流下石磊臉龐,她不會再哭,不該再哭,這是最後的眼淚,不值錢的眼淚。
過往的傷害如走馬燈閃過眼前,賭鬼抓着她的頭裝向帶木刺的掉漆紅門,一下、兩下、三下——
好疼,别睜眼,别戳瞎了眼睛。
18:00!
越洱進入通靈陣,腦中勾勒出一個人的形象,她仔細勾畫,回想。
通了:“山風,我是越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