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書輕輕地在程靜眼前晃了晃，“程……阿姨很感興趣？”

叫聲姐姐你會爛舌頭嗎？

心裡不爽，面上慈祥，兩隻狐狸似的眼笑起來，總是讓人很懷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放電，“很感興趣。”

在程靜自以為慈祥和藹的笑容裡，顧琉琛的動作凝滞了兩秒，忽地移開目光把書舉起擋了大半張臉，若無其事地翻開書卻又在下一秒突地合上書頁站起身，把書往身後一背，繃着聲線說，“我還沒吃早飯，先吃點東西。”

程靜點頭，“人是鐵飯是鋼，吃了飯才有力氣做題，你去吧。”

程靜格外好說話，她覺得顧琉琛的反應有點怪。

顧琉琛拿着書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往書房門口走。

“用不着吃飯也這麼用功吧？書放下。”

顧琉琛拒絕得很幹脆，“不可能。”

程靜眯起眼沒強求，“那算了。”

顧琉琛松了口氣從程靜左側經過，就在這時，程靜眼疾手快，又準又狠地抓住書角用力一拽就把書從顧琉琛手裡拽了出來，“瞧你那做賊心虛的樣子，我倒要瞧瞧這書裡到底寫了……什麼。”

書頁展開，程靜面癱了。

擺在她面前的是圖文教程，嗯，關于性/生活的。

還是彩印。

這一瞬，她腦子其實是死機的，兩秒後才被強制啟動。

這年紀的孩子春心萌動，有好奇心很正常！

顧琉琛選擇的教程雖說内容偏H，但至少說明……說明他還是……很好鑽研的……

她覺得自己對顧琉琛優點的發掘，進行得很艱難。

也不知道這書是從哪裡淘來的，程靜翻了扉頁和尾頁都沒有出版方名字，也沒有作者名字，看上去更像某些特需群體定制的私貨。

尴尬嗎？程靜不知道顧琉琛尴尬不尴尬，反正她很尴尬很崩潰，還特麼不能表現出來。

所以，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書頁，在顧琉琛不明意味的注視下十分淡定地翻過一頁，又十分淡定地默讀了一段圖片說明。

“講真，圖片還沒文字描述來得精彩……”

“其實……這書不是我的，我也是順手一抽就……”抽到了。

程靜的話沒說完，就被顧琉琛打斷了，書房一時死寂無聲。

解釋等于掩飾，顧琉琛确實在掩飾，讓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奇妙的是，自己為什麼要掩飾。

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把話說出來了。

這于他而言，真是有生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

“其實這種事情，也沒描寫得那麼……美好。”程靜克制地吸了口氣，控制着自己的語速和說話邏輯，“它就是人類繁衍必須儀式而已。你這年紀精力旺盛，會好奇很正常。不過，我覺得，就算你決定跟女朋友一嘗禁果的甘美，也該悠着點……”

如果是平時，顧琉琛立刻就能覺察到她這話說得很敗壞人設，分明是尬到忘記了說話對象是誰，但此時此刻他确實沒反應過來。

那麼多書他不拿，偏挑這本在程靜面前堂而皇之地翻看，就是想讓程靜臉紅，最好一怒之下收拾東西走人，這樣他能過個清靜的周日。

但，他沒想到這本被他壓在抽屜最下面吃灰的書，會這麼辣眼睛。

當程靜彎着眼對他說出“很感興趣”這幾個字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跳過速，而且一點也不想讓她看内容了。

待程靜把書搶到手時，他心裡慌的一批。

此刻，聽了程靜這些話，他又覺得程靜分明是個千帆過盡的老手。

“程阿姨……倒是經驗很豐富。”

程靜清了清嗓子，“那是，一個合格的家教，要給學生一滴水，自己首先得擁有一桶水，如果學生需要一桶水，那麼自己得先擁有一片海洋。這是專業素質，必須過硬！”

程靜在顧琉琛的目瞪口呆中，終于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智商真的完全掉線了，不由扶額苦笑。

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原來當家教還需要這種技能……長見識了！程阿姨我覺得你，未來可期前途無量！”

扔下這話，顧琉琛甩手走了。

程靜看看空蕩蕩的門口，又看看書頁上激戰正酣的畫面，這明目張膽的人格侮辱！該翻車的不該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