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愣了愣，擡腳就踹，“死小孩想什麼呢？！”
顧琉琛利索地躲開，借着沿街店面透出的燈光翻開信紙，一看字迹他臉色就變得不大好看。看到信尾落款時，整張臉都陰沉得像要下場大暴雪，周身氣場也比空氣還冷。
程靜就是再遲鈍也能覺察到他的變化，更何況在情緒感知上，她并非遲鈍的人。
“這是……怎麼了？”
顧琉琛捏着信紙，抿着嘴看向一臉疑惑的程靜，“你什麼時候變成信使了？”
程靜跳開一步，“顧同學，我是看崔錦和你關系不錯，她又央求了我好久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才幫她捎給你的。再說，你們的約會不也是因我的事情被攪黃了嗎？我幫她送送信也應該的。”
顧琉琛看着一臉無辜又振振有詞的程靜，嘴巴閉得越發緊了，可他起伏的胸口連厚衣服都遮不住，顯然是生生忍下了極大的怒意。
程靜見他氣得不輕，又往後退了一步，“顧同學，我雖然不贊同早戀，但隻要不影響學習不做過分的事情，我覺得也沒必要那麼死闆。你對崔同學應該也有好感……”
不然也不會一起吃飯喝咖啡。
“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是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她學習怎麼樣，要是學習也挺好那就更棒了，你們正好可以相互鼓勵共同進步！”
顧琉琛的臉已經在她的話語中徹底黑掉了。
“真是難為程阿姨了，又要給我輔導功課又要操心我的感情問題，你怎麼不是我媽呢？”
程靜幹笑了一下，這小子是真的惱火了！
果然是叛逆少年，不喜歡大人過問私人感情問題，這信送得草率了！
“那個……看樣子你還真是挺希望我當你後媽的哈！但這個絕無可能……”
“夠了！”顧琉琛忍無可忍地打斷她，“程靜，你這麼裝傻充愣有意思嗎？！”
顧琉琛把信紙扯碎，丢進旁邊的垃圾桶，對着垃圾桶站了片刻才說，“我和崔錦沒約會，也不喜歡她。”
“好好好！你不喜歡就不喜歡，别發這麼大火啊！”
回去的路上，顧琉琛一直闆着臉，程靜跟他說話，他總是愛答不理的模樣，看上去又高冷又拽，尤其是側面看過去的，線條更清晰利落青澀之氣少了很多，這模樣很戳少女心。
但程靜隻想戳着他腦門子告訴他脾氣陰晴不定，将來肯定找不到媳婦兒！
出租車一直把程靜送到村口，程靜下車後甩上車門正要走，車窗卻降了下來，一路靜默的顧琉琛突然說了句，“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我當小孩子看？”
程靜彎着腰透過玻璃窗看着坐在後座陰影裡的顧琉琛，靜了兩秒手指輕輕在車門上一敲，“當然能，再說我并沒把你當小孩子啊，在我眼裡，你是位前途無量的優秀少年！将來更會是我最得意的招牌！”
顧琉琛突然閉了閉眼，壓抑地對司機道，“師傅開車。”
程靜望着遠去出租車輕輕歎了口氣。
*
景城的冬天，太陽總是連續上班不超過三天，用行動向人們展示什麼叫真正的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顧琉琛的好情緒則像冬天的太陽，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最近顧琉琛對誰都冷冰冰的，對程靜的态度則格外冷淡，雖說不至于完全不搭理，但看着确實有完全不搭理的趨勢。
好在他的壞情緒完全沒影響他在學習的康莊大道上奮勇前進，他不但在輔導課上态度端正，在學校裡态度更端正。
原本A班班主任對他心有期待的同時，又很擔心他的一身毛病會影響A班的風氣，沒想到來到A班的顧琉琛竟然表現得格外乖，打架逃學遲到早退那是沒有的事情，上課也會認真聽講，隻是極少動手做筆記，老師點名回答問題，十次裡面有八次都能答到點子上，這八次裡面還能冒出三五次另辟蹊徑的解答思路。
更驚喜的是，面對三天一大考兩天一小考的測驗，他每次的成績都在穩步提升！
最近一次測試，更是從A班倒數跨入了班級前十。
要知道越是靠前，名次越難提升！
要說有什麼不好，大概就是常常趴桌會周公，并且不大愛理人。進入A班兩周有餘，能跟他說上話的不超過五個人。
太孤僻了！
為此班主任特地打電話到顧廷那裡把顧琉琛一頓狠誇，誇完了之後委婉地将他存在的問題說了說。
雖然自從顧琉琛的母親死後，顧琉琛就和顧廷不親近了，但在高中之前顧琉琛學業方面的優秀足以成為顧廷的驕傲。
顧廷與人交談談到子女教育問題時，總是頗為自豪地聊幾句自家兒子有多麼優秀，後來顧琉琛落到倒數第一的位置，就成了顧廷的恥辱，與人交談時就總是刻意回避類似的話題。
如今得知顧琉琛不但進了A班而且表現不錯，成績更是穩步提升，顧廷又覺得面上有光，跟班主任那邊談話結束後，心情大好就撥通了程靜的電話。
顧廷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程靜剛好踏進顧琉琛的書房。
顧琉琛已經坐在書桌後好一會兒，題都刷完一套了，聽到動靜擡眼掃了她一下，又低頭解題。
程靜怕吵到顧琉琛，特意到院子裡接聽。
這次顧廷說話很客氣，先是誇獎她輔導有方，又真心實意地感謝了她一番，表示要把她的輔導費再提升一個檔次。
“顧先生客氣了，是顧同學自己肯上進，人又很聰明才會進步這麼快。”她婉拒了顧廷要提高輔導費的提議，顧廷那邊沒再多說什麼挂了電話，但幾分鐘後她的賬戶裡便多了一筆轉賬，比之前跟顧廷談好的輔導費高了一倍。
程靜正琢磨要不要退回去，就聽顧琉琛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你不用不好意思，這是你應得的。”
顧琉琛什麼時候出來的，程靜完全沒注意到，回頭就見顧琉琛站在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