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擊,中也被打懵了。
實際上,這一下枕頭重擊根本沒有造成多少痛感,畢竟眼前隻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而已,打人能有多疼?
他隻是被現在的情況繞暈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及他想出些什麼來,坐在箱子裡的少女又出聲了。
“快說,你到底是誰!”她把大半張臉埋進枕頭裡,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瞪着中也,兇巴巴地說,“難道是‘誠清’的人嗎?不對不對,你這一臉壞樣,不像是‘誠清’會招的家夥……”
她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糯糯,就算故作兇惡也聽不出任何的威懾感,自然是不可能吓到别人的。可她說得越多,中也就越懵。
這小姑娘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不懂。
敢情這還是個外國人嗎!
“呃……”
呃了半天,中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久違地感受到了緊張。
清清嗓子試圖化解尴尬,他蹲下身子,和少女處于同一水平面。看着她氣鼓鼓的臉,中也欲言又止。他真的不想再挨一次枕頭重擊了。
在心裡措了會兒辭,中也終于開口了。
“我——叫——”他拖長了每一個字,試圖用這種方式達成異國交流的共識,“中——原——中——也——”
少女眨眨眼,歪着頭看着他。
“日本人?”她用英語說。
中也注意到她轉換成了國際通用語言,心下大喜——然後問題就來了,英語他也不會。
他的水平,僅僅隻停留在聽得出她說了英語而已,至于說了什麼英語,英語又該怎麼說,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這一刻的中也先生終于意識到了學習外語的重要性。
兩人沉默着對視了一會兒,誰也不說話。少女癟着嘴,用力拍拍枕頭,又躺進了箱子裡,閉上眼。中也趕緊把她拉了起來。
“你可别睡了!”
她揉揉眼,還是聽不懂。
中也無奈。瞄一眼時間,現在已是四點半了,也是時候該趕去機場了。他還是向機場的工作人員尋求幫助吧。
心裡有了大緻的計劃,中也站起身,朝她招招手。
這動作她倒是明白了,乖乖地也站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也竟感受到了一絲欣慰,但随即這絲欣慰就成了悲哀——難道接下來的這段路,他們就隻能靠肢體語言交流了嗎?這也太可悲了一點吧!
但除此之外也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中也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難以搬運的TK–348變成了一個能跟在自己身後的大活人。他能稍許輕松一點了。
他打着手勢,指揮少女從木箱裡走出來。出發前,他還不忘檢查一下箱子裡有沒有餘下什麼東西。
在枕頭下,他找到了一本陳舊小冊子,邊角泛黃,薄薄的隻有幾張紙,封面上的“學生證”三個字他能看懂。翻開第一頁,粘着一張黑白證件照,照片上的面容同那個少女一樣。
圓珠筆迹寫下了她的名字與生日。
王羲之,1912年12月20日生人。
中也懷疑自己可能是看錯了。他也并沒有在意這件事,把學生證往口袋裡一揣,阖上蓋子,向她招招手。
“跟我走。”
這句話,她肯定也沒聽懂。但她還是乖乖跟上來了。
赤腳走在地面,一陣陰沉沉的涼意從腳心傳到了心裡,王羲之忍不住猛打了個顫,把枕頭抱得更緊。垂在肩頭的長發擋不住寒冷的風,隻穿了單薄長裙的她被凍得瑟瑟發抖,鼻尖通紅,像個小醜似的。
“喂。”
她聽到戴帽子的日本先生叫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