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小樹苗的思念獨白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何逸鈞不明所以。

隻見施清奉負過身來,上肢繞後環住何逸鈞,然後将何逸鈞整個身子緩緩擡起。

“……”何逸鈞道,“你有病啊,放我下來,啊……”

讓何逸鈞靜靜坐着還好,雙腿也不至于那麼疼。

可此時施清奉卻讓何逸鈞搭在自己背上。

這樣,何逸鈞的雙腿可就承受不住拉伸了,疼得何逸鈞緊緊地封閉雙眼,啊了一聲便說不出話來。

何逸鈞牙根咬死,偏過腦袋,側臉黏在施清奉肩旁,表情痛苦難看。

上肢不自覺地重壓施清奉的胸脯,施清奉的衣裳上因此出現了許多條深壑褶子。

何逸鈞已經不在意自己挨在誰的背上了,隻顧着憋疼,仿佛全身上下的意識隻有疼。

施清奉站在原地,雖然沒有回頭去看何逸鈞的表情,但也感受到了何逸鈞的痛楚。

“阿四最堅強了,不疼,不疼……三巾弄疼你了,回府懲罰三巾。”施清奉負着的一隻手輕輕拍拍何逸鈞的脊背,口中重複念叨着,聲音變得柔和舒緩似水。

漸漸地,何逸鈞绁着施清奉上肢的力度軟了許多,僵滞的面容也松了幾分。

靜靜地趴在施清奉後背,熟睡一般,面上不見安詳,亦不見愁苦。

直到何逸鈞完全鎮靜下來後,施清奉才開始緩緩朝馬車那邊走去。

一路走來,施清奉走得沉穩。

背上的何逸鈞也沒感到一絲搖晃。

施清奉終于來到了車箱外,又是欠腰又是蹲踞的,終于在何逸鈞雙腿拉伸幅度不大的情況下,将何逸鈞撂到了壇子蓋上。

何逸鈞悄然張開眼睛,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渾身懶洋洋的,萎靡不振,淡淡地看了看立在車箱外的施清奉。

施清奉見何逸鈞轉醒,便用警戒的語氣道:“好好坐着,别亂動,動了會疼。”

何逸鈞聞言,面上不起波瀾,很不開心的樣子,絲毫沒有開口回話的意思。

默認也不像默認,但這榆木一般的坐姿已經暗示了何逸鈞是逃不掉的。

施清奉也沒再說什麼,默默轉身離開,去找刺客屍首去了。

施清奉的衣影漸漸疏遠。

車箱出入口外暈出一大口子,是一幅昏暗林間景。

遠岫生風,陣陣涼風千裡撲來。

直灌車箱,惹得車箱内人衣擺飄曳。

壇子外蓋肮髒不堪,積了不少稠塵。

何逸鈞也不在乎自己坐的蓋子是有多髒了,方才自己整個人直接在黃土上滾呀滾,不如先憂心這塵尚競不過沾在自己衣裳上的泥土。

不一會兒,施清奉單手拖着刺客的屍首徐步而來,豆點身影漸漸放大,山風忽然止了。

何逸鈞定睛一看,隻見施清奉揪着刺客的一邊手腕,像拎着一隻鴨一樣,步履矯健。

刺客面部朝天,黑布巾和黑布頭套都不見了,亂絲一團團垂下來,樣子好像一個遺棄的稻草人。

除了被揪的這邊手臂,其他部位都在與地面摩擦着,都快摩出煙兒了。

施清奉最終走到了車箱箱檐下,拽着刺客起來,讓刺客面朝何逸鈞。

何逸鈞動也不動一下,怠惰地望着刺客這張臉。

刺客膚白似雪,估計是長期潛伏深夜、不見日光的緣故。

長相也是平平無常的,扁鼻瘦臉,沒任何奇特之處。

何逸鈞一偏頭,悄悄又縮縮地瞥一眼施清奉,不知施清奉這是在做什麼。

施清奉語氣平和:“他是誰?”

何逸鈞表情仍是不起波瀾,稍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認識。

而旁人粗看呢,隻會覺得這搖頭跟沒搖似的,更像是昏昏欲睡的模樣。

施清奉眼見何逸鈞那麼敷衍自己的問話,頓時有些喘不上氣,微微向前傾身,手背指骨抵着何逸鈞的額頭,緩緩往上推。

強行讓何逸鈞正視自己。

何逸鈞被施清奉強控着,被迫擡起頭時,心裡下意識咯噔一下。

本以為這次施清奉會對自己尖酸刻薄的。

可當何逸鈞正視施清奉時,施清奉卻是笑眼盈盈的,像是娶迎新娘子一般的神色,掩不住的心悅躍然面上。

但何逸鈞還是被吓了一跳,不禁縮了縮脖頸,身子正要往後挪動,不料肩頭卻被施清奉另一隻手給牢牢按住了。

刺客屍首滾出車箱,施清奉卻渾然不覺,依舊不移開定在何逸鈞面上的視線,修長的眼睫映在下眼睑之上,斂了笑容,聲線相較之前更尖了一些,道:

“告訴我,他是誰,他又是誰派來的人,你跟他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不說實話就别怪我敲你小腿了,你回去也别跟你的好朋友說,淨棠總愛欺負你。”

施清奉的手斜着豎置在何逸鈞膝蓋上方,長指半彎曲,骨尖對準何逸鈞上半邊腿。

忽上忽下緩緩搖動,欲敲欲不敲的樣子。

這看得何逸鈞心裡慌慌的,思緒再次短路,愣了愣,才顫着音調道:“三巾,我真不認識他,至于是誰派來的,你想知道的答案,等我們回睿文王府之後我再一一告訴你。”

聞言,施清奉直起身子,兩邊寬袖掩住手腕,邊轉身踽踽離開車箱,邊道:

“那就真不認識吧……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是被人利用了,或者你對我産生了哪些誤會,我不相信你真的想殺我,能從剛才你出劍的招式看得出來,你沒有拼盡全力去殺我。”

何逸鈞道:“……說得對。”

施清奉又道:“回府之後我再好好問你,慢慢折騰你,逼你說實話,天色晚了,我策馬很快的,如果你敢跳車逃跑,我可賠不起你的腿,知道嗎?”

何逸鈞點頭如搗蒜,乖巧懂事的樣子。

施清奉下了車箱,回頭又囑咐一句:“聽話。”

何逸鈞再次點了兩下頭。

施清奉将地上刺客拎起來,讓刺客仰着天,信手往車廂裡一丢。

車箱“砰”的一聲,搖搖晃晃,很快便平定下來。

而刺客那把劍,正被施清奉挂在背後,施清奉的劍挂在自己腰上,身備兩把劍。

何逸鈞閉上眼睛,心道:“我剛剛怎麼對他的感覺……不行不行,不能這麼想……”

施清奉最後又淡淡地瞥了眼何逸鈞,随即身影消失在車輿入口處。

何逸鈞見不到施清奉了,内心才平靜下來,再次呆呆地看向車箱外。

心想着:“這施清奉感覺不像之前餘久擇和我想得那麼壞,人看上去還挺好相處的,不像是屠宰書齋的惡人。”

旋即他又搖搖頭,心想着:“我想的都是什麼東西,又是以前的記憶誤導我,施清奉就是屠宰書齋的惡人,隻是長得不太像……”

何逸鈞低頭看着自己鞋跟前的屍首。

刺客屍首的面孔正對着自己。

乍一看,刺客橫眉怒視,十分駭人。

何逸鈞再次細看這張臉時,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竟發現刺客眼底還藏有一絲絲凄怆,涵着夙願未了一般的凄怆。

何逸鈞越來越想知道這位刺客是誰了。

心道:“施清奉不認識刺客,刺客反而還認識施清奉,怎麼可能,難不成他們之前還有什麼交集,刺客為什麼一定要殺施清奉……”

“這些疑問隻能等下次遇到餘久擇才有機會問清楚了,可餘久擇似乎也沒跟施清奉有什麼交集。”

施清奉道:“一直往前,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回到京師?”

何逸鈞想等餘久擇過來救自己,隻好騙施清奉道:“不出一個時辰。”

施清奉道:“那麼快?”

何逸鈞繼續騙道:“當然了。”

(施清奉現在在車箱外面策馬,何逸鈞坐在車箱裡面)

馬車啟動了,繼續往前開,開得很快。

何逸鈞一個弓身,陷些撲跌在地闆上。

而何逸鈞的雙腿随着何逸鈞上半身的劇烈扭動,又開始抽疼起來。

緩緩直起身子,發出幾聲憋不住的低吟。

雖然雙腿沒剛開始那麼疼了,但何逸鈞還是抿了一下眼皮,很快面部肌肉再次舒展開來。

何逸鈞忍着疼痛,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心想着餘久擇快要來救他了,希望它能好快點,再好快點。

話說回來,這施清奉踹他踹得可真夠鉚勁兒的,直接告訴他不要逃跑不就好了嗎。

晚風拂動發梢,車輿外的景物漸行漸遠。

斑駁蒙霧,恬靜幽森,夢幻般的神秘。

何逸鈞心裡異常地涼。

明明是春季,卻涼勝秋日。

何逸鈞道:“你放我下車吧,我甯願獨自在山林中自生自滅,也不願被你帶回睿文王府折磨至死。”

施清奉道:“我不想折磨你,也不想讓你死,我隻想讓你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

何逸鈞道:“我死不認罪,你們審問我的任何一個人都别想從我口中得出什麼答案,我嘴巴嚴。”

“你們想要什麼答案,我就什麼都不會告訴你們,所以你抓我回去又有什麼意義,純屬枉費心機。”

施清奉道:“你沒有罪,聽我的話,跟我回去,除了睿文王府,你哪也不許去。”

何逸鈞道:“放屁,你想讓我活着,我沒有罪?你剛剛把刺客殺了,我又與刺客為伍,我的目标跟刺客的目标一樣,都是要殺你,刺客有罪,我反而沒有罪?”

“我有罪,結果你卻說你不殺我,真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麼?我跟你回睿文王府,相當于我跟你回無間地獄,最終我何嘗不是跟這個刺客同個下場?”

施清奉道:“你跟他不一樣,就信我一回吧,我又何嘗騙過你。”

何逸鈞道:“你有病啊,停車,我要下車。”

施清奉道:“别吵。”

何逸鈞氣憤道:“我沒有吵,吵的是你,我叫你停車放我下來沒聽到嗎……嗯?這是……馬蹄聲?”

說到最後那幾個字時,何逸鈞及時地将聲音壓得低低的。

他又掀起車帷,從施清奉身後悄悄地查看施清奉的狀态。

隻見施清奉認真策馬,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施清奉沒有聽見他說的最後這幾個字。

幸好施清奉沒聽見……

何逸鈞暗松一口氣,落下車帷。

他緩緩走到車輿最外邊的壇子蓋前,輕輕坐在壇子蓋上,身子稍稍向外傾斜,傾耳聆聽馬車後方的動靜。

他乘坐的馬車後方依依稀稀傳來馬蹄聲,隔着長空。

聽聲音,可以肯定不止有一架馬車。

大概是有三到四架,都是跟他們同條路的,同個方向的。

施清奉仿佛也意識到他們身後有人在窮追不舍地跟蹤他們,便用手中的鞭子賣勁地抽打馬兒的屁股。

馬兒吃痛,速度加快。

然而,跟蹤他們的馬車速度也在加快,馬蹄聲越來越雜亂無章。

現在已經分辨不出他們身後到底有多少架馬車在跟蹤他們了。

天色暗了一圈,已是傍晚。

狂風獵獵扇動發梢,寒氣凜凜,殺氣陣陣。

何逸鈞心想:“應該是餘久擇他們的人到了吧,畢竟我們的馬車都開出約定地點很長的路了,他們見不到我們就會來追我們。”

“我可不想死在施清奉手上,希望他們能追上來快點,快點快點快點,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鄭爺保佑鄭爺保佑鄭爺保佑……”

何逸鈞忽然意識到他們馬車路過的場景不對。

本來路的一旁是山坡。

山坡環繞的路線很長,等他們走出山坡腳下的路時,已經回到京師外面人多車多的正路上了。

可是他們現在雖然走出了山坡腳下的路,周圍卻是一叢叢林子,頂上一片黑壓壓的樹葉。

不對勁。

何逸鈞問道:“剛剛你不是說好要帶我回睿文王府嗎,這條路也不是回京的方向,你現在又改變主意帶我去哪?”

施清奉道:“沒去哪,我們現在要盡快回到正路上才可以了,就是拐彎原路返回。”

“因為沿着這條僻路走回到正路上,就會還有很長一大段路程,不如原路返回近一些。”

何逸鈞問道:“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回到正路上,現在最主要的不是回京麼?”

施清奉道:“不是,現在最主要的是能保住我們的性命,這條路太偏了,附近估計有山賊的老巢。”

何逸鈞内心震驚,問道:“意思是……跟蹤我們的人其實是山賊?!”

施清奉道:“沒錯,是山賊,不是你那群來要我命的刺客。”

何逸鈞問道:“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施清奉道:“因為,你那群來要我命的刺客都在路上出事了。”

何逸鈞:!!!

施清奉又道:“我的人幹的事,我都知道,他們都出事了。”

何逸鈞冷靜下來,道:“被你抓回去,是死,被山賊抓回去,也是死,與其死在你手上,我還不如死在山賊手上,甯願給山賊送一顆人頭也不會給你送。”

施清奉道:“别煩我,他們搶來的馬跑得比我們拉貨的馬快,他們就快追上來了,我要專心開車,沒心思搭理你。”

何逸鈞道:“那你就繼續開你的車去吧,别管我了。”

施清奉一怔,問道:“你想做什麼?”

何逸鈞道:“還能做什麼,你不停車,我就跳車。”

施清奉忙道:“别跳,聽我的話,别跳,隻要你聽我的話好好呆在車上,回府我就獎勵你好吃的好玩的。”

何逸鈞道:“我不感興趣,既然你也覺得他們的馬跑得比我們的馬快,那麼他們肯定會追上我們。”

“我還不如先讓他們去追我們、呸,你的馬車,然後我自己躲在草叢中過夜,總比你在車上安全。”

施清奉道:“這裡是山賊的地盤,你躲在草叢中又哪來的安全。”

何逸鈞道:“懶得跟你廢話,你專心開你的車,我專心跳我的車,别管我。”

施清奉道:“你會受傷……”

話音剛落,施清奉忽然拉動鞍辔。

車輿忽然停止,何逸鈞差點摔了一跤。

施清奉道:“怎麼回事,前面路抖,但是已經無路可選了,繼續走。”

車輿再次啟動。

何逸鈞連忙起身,從車上跳了下去。

所幸重新啟動的馬車速度不快,何逸鈞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就停下了,沒有受傷。

壞消息是何逸鈞的雙腿又開始疼了,比剛才還要疼。

疼得何逸鈞發出聲音,動也動不了了。

馬車停下。

施清奉下車,朝何逸鈞跑去。

結果剛走出幾步路又折了回來,驅動馬兒,讓馬兒自己跑,自己則繼續朝何逸鈞跑去。

因為如果施清奉把何逸鈞抱上車,自己再繼續開的話,就已經沒時間了,這個過程耗費太多時間了。

所以施清奉隻能讓馬兒自己跑,當作金蟬之殼,吸引山賊的注意力,自己則抱着何逸鈞鑽入黑森森的草叢之中。

剛在草叢中走得沒幾步,原來他們馬車經過位置的拐角處便冒出來三個馬車車頭,果真是來追他們的山賊。

施清奉隻好帶着何逸鈞跳進半截人高的小樹叢中藏起來。

因為這裡的小樹叢自古生長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以至于枝杆都很密集,根根都很結實,形狀參差錯落。

何逸鈞的臉被枝杆劃到了,生疼,留有幾道淺紅色的印子,回過頭氣憤地瞪着施清奉。

施清奉蹲在地上,将何逸鈞放下來,懵懵地看着何逸鈞。

何逸鈞坐在地上,小聲道:“你性子為什麼那麼暴力?”

施清奉小聲道:“這次讓我破例,好不好?你看,一半山賊仍在追着我們那架馬車,另一半山賊卻在方才我們停下來的位置停下了。”

何逸鈞不回話,憋着一張臉,看了過去,又看了回來,又瞪了一眼施清奉。

接着又在施清奉手臂上用指甲擰了一小把,又看了回去。

何逸鈞神情保持淡定,仿佛方才什麼都沒發生,自己什麼都沒做。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陰暗中什麼都看不見。

實際上施清奉也不覺得被擰的那塊皮肉在疼。

何逸鈞忽然起身。

施清奉吓了一跳,連忙将何逸鈞按了下來。

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幸好山賊離得遠,聽不見這邊的簌簌聲。

何逸鈞一個勁得起身,剛起來一點點,又被施清奉按了下來,又按住。

何逸鈞起不來了,發現雙腿還有力氣,便用雙腿企圖把施清奉推開。

因為雙腿尚未完全好,力氣使不出來,以至于怎麼推也推不開,反而還被施清奉壓住了。

動靜太大,樹葉再次發出簌簌的聲音。

好在山賊離得遠,馬車依然停在路中間。

也不知道山賊在車上議論什麼,遲遲不下車,林中動靜這麼大卻絲毫察覺不到。

矮樹叢中。

施清奉沉聲道:“你想做什麼。”

何逸鈞回頭瞪着施清奉,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使勁将兩行眼淚擠出來來,裝哭,故意用委屈的聲音道:

“三巾,我的腿好疼,一點都沒有好轉,你把我打成這樣,現在又來壓我的腿,我的腿完全廢了。”

“你就是有意而為之,故意捉弄我,我在你眼裡一文不值,還不如現在打斷我的腿得了……”

施清奉心裡一驚,下意識移開了壓在何逸鈞腿上的腿。

何逸鈞立刻換了一張臉:“滾,啊……”

剛剛“完全廢了”在話裡隻是一個借口,剛想蹬起腿來,結果腿真的如言“完全廢了”。

何逸鈞本想趁着施清奉不壓他的時候踢施清奉一腳,把施清奉踢開的。

結果自己話都喊完了,腿都還沒擡得起來,更别提要踢開誰了。

疼得他說不出話,動彈不得。

眼淚幹了,褪去委屈,狐狸尾巴露了出來,裝可憐也是裝的。

施清奉道:“由不得我,對不起。”

何逸鈞道:“卑鄙無恥,再也不想見到你。”

腿用不了了。

施清奉還在按着何逸鈞的上半身,以至于何逸鈞渾身都動不了。

除了嘴巴。

施清奉沉聲道:“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想做什麼。”

何逸鈞沉聲道:“我當然是想吸引山賊過來,讓我跟你同歸于盡了,我雖然死了,但你也死了,隻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安息了。”

施清奉道:“你是覺得隻要我們不被山賊發現,過後我就會把你帶回府中處死你?你死了,而我還活着?”

何逸鈞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便……”

施清奉料到接下來何逸鈞要做什麼,及時捂住何逸鈞的嘴,道:“勸你别發出聲音,他們下車了,你看。”

施清奉捂得不緊,何逸鈞的嘴巴還可以張開的。

于是何逸鈞咬了施清奉的手指,得回了說話的權利,道:

“看什麼看,山賊來了不正好,我還巴不得山賊立刻發現我們。”

施清奉繞到另一個話題上:

“車上的人估計全都下車了,交頭接耳,嗓子粗厚,你可以先停下來别說話嗎,讓我先聽聽他們在讨論什麼。”

何逸鈞反而道:“你就是怕死,你不想讓我發出聲音是因為我發出聲音你也會死,還不如我們一起死了得了。”

施清奉道:“你先安靜一會好嗎,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何逸鈞道:“我就是要拿命來開玩笑,反正我落不落到山賊手上最終都是死路一條,我還不如選擇一個我滿意的死法,至少死得有價值……”

施清奉從自己袖子裡掏出一張手帕,在何逸鈞嘴巴張開的時候,順手将手帕塞進何逸鈞嘴裡。

何逸鈞想吐出來,卻吐不出來。

施清奉又捂住了何逸鈞的嘴。

更吐不出來了。

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施清奉在何逸鈞耳邊輕輕道:“我也就隻能這麼做了,如果你恨我,我便由你來恨,各得其所,收之桑榆。”

頓了頓,又道:“如果你覺得我這麼做是做得不對的,那麼等我帶你回府之後,你再用一張手帕塞我嘴裡,好不好?”

何逸鈞不搖頭也不點頭,裝成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施清奉。

身子動不了,現在連話也說不了了,最後的辦法便隻有裝了。

裝得越像越好。

何逸鈞心想:“手帕含在嘴裡可難受了,沒味道又不能吃,如果施清奉心軟,看見我哭成這個樣子,應該會把手帕從我嘴裡拿出來吧?”

施清奉無奈,竟然用自己的袖子幫何逸鈞擦着可有可無的眼淚,道:

“你這招都用過多少遍了,雖然我每次看到你這個表情時都會心顫一下下,但是,每次都不靈,這次也不例外。”

何逸鈞的表情刹那間變得憎惡。

這是何逸鈞的真面目。

何逸鈞裝無可裝了,心想:“這施清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要活着很難,我要死了也很難。”

施清奉道:“放心,手帕剛買回來洗過,在這之前都沒用過,幹淨的。”

“……”何逸鈞心想,“這是重點嗎……”

另一邊。

何逸鈞的聲音本就不大,嗓子小,喊的聲音自然也大不到哪裡去。

再加上距離有些遠,都沒有一個山賊是能聽見何逸鈞的喊話聲的。

每一個山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讨論之上。

山賊甲道:“是寨主讓我勒的馬,不信問問寨主,寨主覺得我們要在這裡停車,我們就應該在這裡停車,寨主絕對有他非凡的智慧。”

山賊乙道:“那是肯定,寨主,您為什麼要讓我們的車停在這裡?繼續追他們不行嗎?”

山賊丙道:“寨主,是不是您覺得他們兩駕車去追就夠了?就不需要我們了?”

那位被喚作“寨主”的老男人道:“我們當年怎麼就收了你們這一群廢物,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猜對。”

山賊丙道:“那寨主的想法是?”

寨主道:“一部分人繼續追馬車,一部分人在附近搜尋我們的獵物。”

衆人一怔。

寨主道:“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快去!”

衆人紛紛道:“是是是,遵命。”

說完,衆人便進入林下,開始扒開樹枝搜索起來。

隻有山賊丙沒有行動,繼續問道:

“我們的獵物不是在車上嗎?怎麼獵物自己跑出來了?”

寨主道:“你懂個屁,我們獵物的馬車剛剛在這裡就停了一下,停了一下又開動了,說不準我們的獵物剛剛在這裡就下車了。”

山賊丙贊歎道:“寨主神機妙算!”

寨主道:“問完了還不快去搜。”

山賊丙道:“啊我這就去搜,這就去……”

另一邊。

施清奉把何逸鈞鎖得緊緊的,何逸鈞動也動不了。

眼看山賊們就快搜到他們的藏身之處了,何逸鈞便忍着疼,忽然曲了一下小腿。

在周身全是枝杆的情況下,小腿很容易便碰到了枝杆。

枝杆上的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這是何逸鈞想要的。

施清奉并沒說話,将何逸鈞的脊背直了起來。

何逸鈞鞋底的位置因此向上移了一下。

現在鞋子已經踢不到枝杆了,鞋子旁邊隻有不生枝杆的草地,現在何逸鈞就被施清奉抱着。

山賊丁道:“那邊有動靜!”

“哪邊?”

“那邊!隔那麼遠我還能聽見樹葉的聲音,一定有問題!”

“兄弟們快随我來!我們的獵物一定藏在那個方向,兄弟們都好好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拿好武器,别讓他們跑了!”

天色晚了,林中黑黢黢一片。

山賊們人手一支火把,朝何逸鈞這邊走來了。

何逸鈞透過重重枝葉,隻能看見一團又一團火苗接近,又離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藏身之地的樹叢太厚實,經過的幾個山賊都沒有一個去扒他們的樹叢找他們。

山賊隻扒零落、好扒的樹叢。

所以寨主就不滿意了:“所有樹叢都必須扒完,見一個扒一個,無論它難不難扒,誰也别想偷工減料。”

“我們的獵物不在這裡吧,我們都找了好多樹叢了,說不定獵物早逃了。”

“繼續搜,這裡樹叢多,他們逃跑是會發出聲音的,他們一定還躲在某個角落。”

何逸鈞目光熱切地盼着盼着,終于盼來了眼前的一束火苗,頓時欣喜若狂。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山賊扒開樹叢,火光一照,便一清二楚地看見了樹叢中的何逸鈞和施清奉。

何逸鈞驚喜,掙紮無效,施清奉不動。

山賊沒看到他們一般,将樹叢開口合了回來,竟道:

“彙報,獵物不在這邊。”

寨主漠不關心道:“繼續搜,他們一定沒逃多遠。”

何逸鈞眼前這束火光悄然遠去。

為什麼會這樣?

何逸鈞扭頭想看看施清奉是什麼個表情。

可惜自己現在沒有力氣,頭扭不了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

何逸鈞心灰意冷,原本的希望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破滅了,漸漸鎮靜下來,一動不動。

施清奉覺得不對勁,便扶着何逸鈞的臉向上擡。

何逸鈞閉着眼睛,睫毛間泛着淚滴,盈了的淚滴則順着臉頰淌下。

林中太黑,看得有些不太清楚,施清奉隻好靠近點。

但還是分辨不出何逸鈞這次是不是裝的。

是裝的則感覺不切實際,不是裝的又感覺大可不必。

就這麼靜靜地看着,誰也動不了。

一個不肯動,一個不能動。

好看就要多看看,以後未必能看得到了。

施清奉環顧一圈,發現周圍的火光都離他們很遠,便在何逸鈞耳邊低聲道:“你是不是想你義父了?”

何逸鈞固然好奇施清奉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他,但還是輕輕張開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

何逸鈞心道:咦,我的頭能動了。

施清奉方才把捂在何逸鈞嘴巴上的手放了下來,卻把何逸鈞抱得更緊了。

現在天色更加暗了,何逸鈞抑頭看看施清奉,已經看不清施清奉的面容了。

施清奉道:“真的很想嗎?”

何逸鈞點頭。

施清奉道:“可是他對你不好。”

何逸鈞皺起眉頭,看上去很生氣,腦袋用力撞了撞施清奉的下巴。

表示施清奉說錯話了,說了句何逸鈞不喜歡聽的話。

何逸鈞心道:所以你很支持他們殺了鄭爺對吧,那我便讓你死。

施清奉沒有按住何逸鈞的腦袋,等何逸鈞停下來後便道:“我隻是問問。”

何逸鈞松了眉頭,心道:我身邊除了鄭爺還能有誰呢,你其實想問的是,你對我好為什麼我不在意你,你說呢,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施清奉道:“……我把你弄成這樣,難受嗎?”

“……”何逸鈞乖乖地點頭,目光期盼這個人能放開自己。

施清奉還真道:“我放開你,但是你不要再引山賊過來了,他們現在暫時不在附近,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回來複查。”

何逸鈞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便使勁地點頭,心道:要不我再信施清奉一次?餘久擇的話該聽,但不能走火入魔,要有自己對事情的看法,

如果施清奉留我下來的目的隻是為了逼我說實話交代背後的主使者,那麼在我們打在一起的時候大可不必不傷我。

施清奉将何逸鈞嘴裡的手帕取出來,不再抱着何逸鈞。

何逸鈞終于得到解脫了,但也不敢動。

因為荒林中的樹叢地都會有很多枯枝,壓上去是會發出聲音的。

再加上樹葉多,要是誰不小心碰了一下枝杆,技杆就會發出一陣陣簌簌聲。

何逸鈞還是不放心,道:“你可不要使詐,等我到了你府上,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我。”

施清奉道:“所以你是答應跟我回府了?”

何逸鈞道:“答應了。”

施清奉莞爾:“謝謝你。”

何逸鈞道:“别謝我,我答應跟你回府是為了我自己而不是為了你。”

施清奉道:“……但也很想謝謝你。”

何逸鈞道:“那你就謝吧,反正目前我隻信你這一次,以後信不信你還是個未知數,希望你謝我也隻是謝這次。”

施清奉道:“明白。”

另一邊。

馬蹄聲辘辘傳來,由遠及近。

聲音停下後,山賊道:“寨主,我們追上了那架馬車,發現馬車上隻有一具屍體和十來隻空壇子,沒有我們的獵物,沒有特别值錢的寶貝,馬是無人騎驅自己跑的。”

寨主怒道:“什麼!我們費這麼多心思去追的隻有一具腐屍和十幾個破壇子,今天真是倒黴透了,等我們捉到了我們的獵物,一定要給獵物一點顔色瞧瞧,敢忽悠我們,哼。”

山賊道:“兄弟們都揣測是睿文王赈災的那架馬車,因為最近在附近來往的馬車當中隻有赈災的馬車車上拉着一大堆壇子,不知我們還要不要活擒車上的逃生者回狻神寨?”

寨主道:“睿文王?!你們是不是看錯了,赈災的馬車怎麼可能會從這條路回京,我們最近也都看過了,赈災的馬車走的都是正路,這麼可能來走我們這條山路。”

山賊道:“或許馬車原本是在正路上走着的,中途有人行刺,車夫不得不繞道從山路逃亡,所以我們才在車輿裡發現一具屍體,死亡時間就在剛剛,受的是劍傷,一般赈災都不會托着屍體的。”

寨主問道:“那具屍體呢,是不是送奏疏的下人的屍體?”

山賊道:“不是,他……”

寨主搶話道:“那是誰,睿文王?”

山賊道:“也不是,他的面很生疏,我們沒有一個兄弟認識他。”

寨主道:“馬車帶回來了嗎?”

山賊道:“帶了,寨主有什麼新吩咐?”

寨主道:“那就好,獵物躲在這附近,你們後面過來的就給他們一起把獵物搜出來,馬車、以及馬車上的壇子和屍體一起帶回狻神寨,帶回去說不定有些用處。”

山賊道:“萬一睿文王就是我們的獵物,我們還要不要帶他回去?”

“帶,”寨主道,“起初我以為這隻是駕普通的馬車,現在才發現并不是。既然我們追錯人了,那就一錯再錯。把所有獵物統統帶回狻神寨關起來,别讓他們入城報官了。”

山賊道:“可是他是親王,我們也要把他帶回去,恐怕到時候我們被朝廷派來的人剿得很慘,威脅親王可是千古罪名,寨主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寨主道:“老子考慮什麼,你什麼都不懂,是親王又怎樣,雖然威脅親王是千古罪名,但是,睿文王除外。”

“睿文王不過一個半年上才當上的親王而已,似有如無形同虛設,本就得不到聖上的厚愛。”

“就算睿文王失蹤了又怎樣,難得聖上還會發燒了一樣理智不清不楚開始大動兵戈去找他?”

“聖上,隻會無動于衷置之不理,擔心的隻有馬車上那些壇子和貨馬,這些可都是用重金買下的。”

山賊道:“寨主的意思是,睿文王失蹤了,聖上反而會更加高興?”

寨主道:“不是更加高興,是本來就不高興,在聽到睿文王失蹤的消息後就開始變得高興。”

山賊道:“原來如此,小的就不耽誤時間了,這就去通知後面來的兄弟一起去搜他們。”

寨主道:“去吧,也不知獵物共有多少隻,總之,搜到一隻是一隻。”

“是。”山賊告退,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兒。

寨主忽然叫住一個人,冷冰冰地道:“你,來。”

寨主面前聞言走來另一個山賊,山賊道:“寨主叫小的來,是有什麼吩咐?”

這個山賊竟是方才幫何逸鈞他們避難的山賊。

寨主不找其他山賊,竟然偏偏就找了這個山賊。

何逸鈞聽出是這個山賊的聲音,頓時覺得大事不妙,心跳加快,睜大眼睛,腦海中回蕩着這個山賊幫他們避難時說的那段話語。

彙報,獵物不在這邊……

施清奉明白何逸鈞的焦心之處,又抱了一下何逸鈞,示意何逸鈞不要害怕。

這次抱得是輕輕的,何逸鈞因此鎮靜下來了,還捏了捏施清奉外衫的袖子邊沿。

示意施清奉不用擔心他發出聲音,他不會發出聲音。

另一邊。

寨主語氣平淡,字字危險:“老子之前發現你嘴巴不好使,後面發現你眼睛也不好使,現在還發現……你心裡不好使。”

山賊道:“……寨主的意思是?”

寨主道:“去我車上,把我的箭和弓拿來。”

“是。”

過了一會,山賊把箭和弓遞給寨主。

寨主接過。

山賊道:“寨主這是想練箭?”

寨主道:“沒錯,獵物由你們去搜就足夠了,我站在這裡也隻是在指導你們,沒什麼事幹,不如先在這裡練一會箭,打發時間。”

山賊道:“寨主勤學苦練,小的也不想打擾您練習,如果寨主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小的就先去搜尋獵物了?”

寨主道:“慢着,你也一樣,不如先陪我練完一支箭,你再去搜尋獵物,可還行?”

山賊道:“可以。”

寨主将其中一支箭搭在弦上,調好弓的朝向和位置,視線順着箭鋒,凝眸注視遠方,準備放箭。

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影響不了寨主,寨主身上的氣息越發危險。

而那箭鋒對準的方向,正好是何逸鈞二人躲藏的樹叢。

樹叢中的二人大氣不敢出,不敢動,不敢眨眼,透過重重樹葉望向不遠處那粒火光映襯下的箭鋒。

下一刻,弦松了。

箭飛了出去,穿雲裂石,勢不可擋,災者無法避開。

林間很黑,寨主卻射得很準。

箭鋒和箭羽完美地避開重重枝杆,直穿施清奉的側肩。

由于施清奉是抱着何逸鈞的,所以才寨主才沒能射到何逸鈞。

寨主開箭本來就是朝何逸鈞這位置射去的,而不是朝施清奉那位置射去的,這些何逸鈞都知道。

施清奉忍耐力很強,被射中卻如同沒被射中一般,神情自若,面上不見一絲痛苦,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而何逸鈞已經臉色發白了,心道:原來寨主從一開始就發現了我們的藏身之地,終究是我喊得太大聲了,寨主耳朵太靈了,觀察得太仔細了,還裝了那麼久,很難對付。

何逸鈞側過腦袋,定定地看着施清奉,已經不知道現在怎麼向施清奉緻謝了。

因為施清奉長得比他高,他嘴巴夠不着施清奉的耳朵,不能通過耳朵傳話。

施清奉不懂得低頭聽聽何逸鈞想說的話,也定定地回看何逸鈞,一時忘了何逸鈞要幹什麼。

何逸鈞隻好擰着施清奉的一邊耳朵往下扯,嘴巴貼在施清奉耳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施清奉扭頭,在何逸鈞耳邊道:“怎麼了?”

何逸鈞将三個字拆成六個字,羞答答道:“我很……”想謝謝你。

“你很恨我,”施清奉道,“别說了,先聽他們山賊在說什麼。”

另一邊。

山賊道:“寨主這是?”

寨主道:“說好的,一支箭射完了,你現在可以去搜尋獵物了,看見我方才射出去的那支箭沒,那支箭鑽入了那塊樹叢中,你就從那塊樹叢中開始找。”

山賊道:“可是那塊樹叢我已經找過了,獵物不在那裡。”

寨主道:“說不定再找一遍就能發現獵物呢,這次用好你的眼睛,嘴巴,還是心。”

山賊道:“……是。”

寨主道:“去吧,希望你能做出你最後的選擇。”

山賊一步一步接近何逸鈞二人所在的樹叢。

施清奉道:“這劫是逃不過了。”

何逸鈞抱着腦袋道:“都是我的錯,我們都死定了。”

施清奉道:“這次是我死定了,不是你,你還能活下去,你活着,對你來說就是沒有錯的。”

何逸鈞心裡一驚:“你什麼意思?”

施清奉莞爾道:“你覺得我不讓你出聲,是因為我不想被山賊捉回寨子而死去,可是我并不這麼覺得,既然你不信,那你就安安靜靜躲在這裡,我一個人出去。”

何逸鈞道:“我信,我們之間必須出去一個人,但是你不能出去,這場因果是因我而起的,就應該是我出去,你躲着。”

施清奉輕松地拔出側肩的劍,道:“箭射在我身上,你出去寨主見你身上沒有傷,會懷疑還有另一個人躲着,所以應該我出去,而且,寨主也肯定獵物中有我了。”

何逸鈞很糾結,想想這番話也有道理,但是這樣又感覺自己連累了别人。

施清奉往樹叢深處蹿,道:“你先跟我走一段路,到半路時你就呆在原地,看着我走下去就可以了,你不用跟上來,躲好就可以。”

何逸鈞愣在原地,可能是因為到現在還辨不出施清奉為什麼能活卻不活的原因。

施清奉急了:“信我一次,好不好?”

何逸鈞回過神:“啊?哦哦。”

二人在樹叢中潛伏。

身後留下一陣陣簌簌聲。

在附近搜尋的山賊都聽到了聲音,注意到了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連忙往他們所藏的樹叢周圍趕去。

“好家夥,他們原來在那裡。”

“寨主一手好箭術,把獵物都給打出來了。”

何逸鈞緊緊地跟在施清奉身後,看着施清奉的背影,能隐約地看到施清奉碾壓老杆粗枝為他們開路的姿勢,而自己隻用在後面好好跟着就可以了。

過了一會兒。

四面八方傳來簌簌聲,并且越來越大聲。

逼近。

山賊得意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大,個個都像隻猙獰的野獸一般。

何逸鈞覺得自己還真活像隻獵物一般,隻能逃,隻能躲。

樹叢很長,很大,越往深處,長的越高,蟲子也就越多。

何逸鈞衣服上就爬着幾隻蟲子。

他覺得蟲子惡心,每走一步就低頭将自己衣服上的蟲子吹走。

有一回吹蟲子時碰到了一隻大蟲子,何逸鈞吹也吹不走,便用手指将大蟲子彈飛了。

結果不小心将這隻大蟲子彈到了施清奉後背的衣服上。

何逸鈞一怔,心道:……三巾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幫你把蟲子取下來,你千萬不要害怕蟲子。

這隻蟲子長得又大又灰腿特長,定睛一看竟是蛐蛐。

蛐蛐正沿着衣服向上爬,快要爬到衣領了。

可能是施清奉太厚的緣故,施清奉對自己後背蛐蛐的存在渾然不知。

何逸鈞生怕蛐蛐鑽到施清奉衣服裡面去咬施清奉一口,便伸手去抓蛐蛐。

施清奉跑得好快,何逸鈞抓不到蛐蛐。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