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青江大橋,宋苛本次的‘導航’就快結束了,雲團擋了月色,天空已然降下沉沉的夜幕,青春中學坐落在舊城區和新興開發的城區之間,奇妙的成為陰陽的邊界線,多數外地人徘徊在這裡。
宋苛越往前走越不安,他頻頻對上季昭野的眼睛,和剛開始沒什麼區别,淡墨色的。嘴也沒閑着,東扯一句西扯一句換話題唠嗑。
都說青城人排斥外人,季昭野現在怎麼想?
又是一個十字路口,一面是所小學,一面是漆刷着黃褐色,隐在暗處的小區。路燈連着幾盞都接觸不良,一片昏黑。
幸好人行道的路修的平整,沒什麼坑坑窪窪的。
他想要不就送到這吧,小區大門在這路的盡頭,宋苛自己能走回去。
如果季昭野實在想要上門做客,他就找個理由帶他到小區公園兜兩圈,說是公園,就填了一塊狗尾巴草地,建了幾個公共設施罷了。
“宋苛。”
“下下周的周六我過生日,你來我家玩吧。”
季昭野兀自冒出來這兩句話,想必與宋苛對視時發現了他的猶疑。
宋苛可以理解為季昭野說想讓你來我家,所以先來你家坐坐,體現禮尚往來嗎?
接着是生日的問題,生日怎麼過?
要送禮物,吃蛋糕,吹蠟燭,許願。
宋苛六歲還能蹭到同齡親戚的蛋糕,父母帶他出去吃頓飯就結束了。
後來幹脆不演了,他們說生日有什麼好過的,你記得自己哪年出生就行,沒錢買蛋糕。
生日的概念他很模糊,以前的朋友有過生日的,沒有誰對他說過生日得去主人家的,他從來沒收到過邀請。
宋苛沉思時,完全沒看到閉門的商店拐角走出來一個人。季昭野拉過宋苛手腕将他護到身後,這才沒撞到一起去。
“誰tm——诶我靠,野哥?”那人揣着煙盒剛想罵街,看清了人臉,笑呵呵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遞過去,雜牌的。
“...是我,我送同學回家。”
季昭野拉宋苛手腕的是右手,要接煙得騰出來,他下意識松開手,手腕的主人似是受了什麼刺激,脫僵野馬般跑了出去。
“诶!”季昭野都沒反應過來宋苛跑遠了,要喊名字叫停,顧及着旁邊有人沒喊出來。
那人還舉着煙,看向地上宋苛跑太急扔掉的塑料袋,裝着一塊完整的紅豆年糕。“咋了野哥,你同學鬧肚子啊?”
“啧,你巴結人也看看情況!”季昭野寒氣往外倒,拍開煙往宋苛的反方向走回家了。
宋苛飛奔進自己家的單元門,門鎖壞了,一直滴滴響,他頭也不回兩個兩個台階上,大氣不喘到了最頂層。
回家前他緩沖了好一會,一路上狂奔接連抛出好幾個問号。
野哥?
是他想的那個野哥嗎??
這世界上名字帶野的這麼多,不差這一個!而且,那些人說過‘野哥’大他一級。
那為什麼舊街區有混子認識季昭野?
宋苛書包貼着家門往下滑,他後腦勺倚着冰涼的貓眼,有些膈人,他感歎路上的燈壞得真是時候,被那混子認出來可就完了。
過去的噩夢和現在的美夢倘若真的連接在一塊,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季昭野。
...
結束周末,周一上課早讀,季昭野給他傳了紙條,字難得端正了點。
[你昨天怎麼了?我不抽煙,拿着玩]
頭回跟他解釋了,可惜宋苛不在乎季昭野抽不抽煙。
他寫下[昨天吃多了,你愛吃自己吃,别老給我買],捏成紙團随意扔回去。
皺巴巴的紙條又傳回來。
[好的,突然想起來我沒有你聯系方式]
宋苛一怔,紙條下面寫了一串數字。
是手機号?宋苛現在還用母親的手機,打電話不方便。
是扣扣号?他用的是父親換手機号前不用的,加了班級群聊和認識的幾個人,幾乎沒用過。
都加一遍再說。
在家以查資料的理由拿到母親的手機後,宋苛攤開早上捏到晚上的紙條,季昭野用的筆墨質量高,一片濡濕的紙條裡宋苛寫的字黑乎乎糊住,而那串數字很清晰。
他輸入通訊錄,空号。
再輸入扣扣查找欄,幾秒緩沖後,一個頭像是手繪笑臉的賬号出來了。
‘浮生’,名字挺文藝。
宋苛發送了加友聲請,算完一道數學題,手機裡的好友框新添了一個,通過了。
‘浮生’給您發了兩條新消息
宋苛點開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