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一聲音不大,卻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在她說出這段話後,烏拉和神佑的發揮都逐漸恢複到正常水平。
李惟一的操作本就過關,又在IN訓練的觀戰席上待了不久,理解他們是怎麼配合和如何報信息的,訓練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幾個人窩在不算寬敞的網咖包廂,雖然開了空調溫度挺舒适,但還是幾個人肩靠着肩熱烘烘地聚在一起,與其說是一個戰隊的成員,倒更像是一家人。
李惟一聽到何嶼輕輕笑了一聲,循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何嶼按下完美破譯的修機qte,語氣溫和道:“就是想起以前第五人格還沒職業化的時候,也是這樣聚在一個黑網吧裡,幾個人頭靠在一起地打比賽。”
李惟一修着自己的機子,視角朝向烏拉遛鬼的方向,“你們年齡都不夠?”
正規網吧是需要消費者成年才能上網的。
“我夠了,隻是黑網吧便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為了省點上網費。”何嶼修開了密碼機,操作着角色跑向獨棟的位置。
“現在條件也不差,我們還不是就擠在一個包廂裡。”神佑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何嶼唇角的笑意仍在,“在一起是為了方便複盤和訓練,不然你讓雀巢兩邊跑嗎?”
“哥幾個别聊天了,我沒護腕要死了,有沒有人管一管我啊……”烏拉幽怨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半血的傭兵在狀态欄上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我來了,給我報位置。”李惟一松開了修機的手,提着機關蕭就朝烏拉上一次發消息的位置趕去。
“在中場雙闆,我要從二樓跳下來去墓地。”烏拉應聲回答。
李惟一一個戳刺博弈成功,打斷了架起了三層絲的蜘蛛,“打斷了,你能翻窗。”
“中場和s闆最後兩台,墓地沒地下室放心遛,古董商保一保,受傷了就來中場修機,别死就行。”何嶼的指令清晰地傳達給衆人。
李惟一的古董商成功保到傭兵最後一台機子壓好,蜘蛛也借助幾層蛛絲的爆發将傭兵留在了莊園。
“不行,”岚眉頭輕蹙,扯開自己的白噪音耳機對着何嶼說:“不能在這個位置抓傭兵,電機太快了。再來一局。”
“先等等。”
門口被人推開,一陣寒風從門外湧進,激得李惟一打了個寒顫。
雀巢透明鏡片下的雙眼帶着幾分沉重,他把門帶上後推了推眼鏡,雖然面朝的是何嶼,但卻是對所有人開口:
“林總聯系到本人确認了,那篇帖子雖然有一部分用了春秋筆法,但大部分都是真的,包括未成年和懷孕的事。”
“林總在和兩人協商,但千仞的處罰無可避免,他很難上場了。”
他微微轉頭看向何嶼身側的李惟一,透過玻璃鏡片的目光變得銳利而透明,“唯一,做好準備,接下來你會是IN的首發。”
李惟一輕笑一聲,“我一直都準備着。”
IN戰隊的成員們各司其職,從比賽結束的下午六點一直訓練到了淩晨一點,期間随便在網咖點了點吃的,沒有人道一句不是。
甚至在最後的時間,都是靠雀巢和何嶼說需要養精蓄銳,才能好好應對明天的比賽才作罷。
淩晨一點的杭州李惟一已經不止見過一次了,習習涼風帶着點潮濕,像是遙遠一端西湖的意象,掠過衆人身側。
走路回去的提議是烏拉提出來的,也是衆人同意的。
七個小時的端坐着的訓練讓人有些不适,需要走走路緩解一下,烏拉如此說道。
左右離得也不算太遠,衆人便欣然接受了。
城市的夜晚向來看不見幾顆星星,霓虹色占據了夜空,隻有少數幾顆明星還能掙脫其束縛,發出微弱的光芒。
它們沉默着閃爍,就像沉默着前行的IN戰隊衆人一樣。
李惟一理解這樣無言的時刻。
IN俱樂部的公告在一個小時前已經發出,俱樂部對千仞的事予以高度重視,經由核實确認了真實性,千仞對女方和俱樂部造成了嚴重影響,對千仞做出開除的決定。
千仞理當被懲處,但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或許也有好的回憶,甚至在幾個小時前烏拉還會興奮地摟住千仞慶祝他們的勝利——雖然烏拉誰都喜歡摟一摟——面對戰隊這麼大的變故,沉默可以被允許,但卻不必懷念。
遠遠地,他們見到了酒店前提着行李箱的千仞。
一行人路過他時,沒有人停下腳步。這或許是他們此生的最後一面,而他們隻擦肩而過。
千仞隻望着他們走進酒店,像在望着一群陌生人。
他戴着的那條何嶼手織圍巾,在夜風中輕輕揚起。
李惟一洗漱完畢後,見岚已經側過身躺着,她将窗簾拉起,關了房内燈光後才上床半躺着。
李惟一還不打算休息,和小鶴約好的單練是從一點半到兩點半,她再次點開那個眼神有些恐懼的園丁頭像軟件。
長達七個小時的訓練并沒有讓她感到厭倦,反而讓她一直處于競技狀态下,即便她願意休息,估計也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那還不如去單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