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辭很好脾氣地跟人走到樓梯間裡。

看似如此，這給了丁洋以為他很好說話的錯覺。丁洋沒有經過任何的寒暄，就問他要那個富婆的聯系方式。說真的，就算唐星辭真是拉皮條的，這種禮數都是大不合格的。

唐星辭沒有對此生氣，他把墨鏡摘下，收起墨鏡腿，好好把它别在上衣口袋裡，說；“你真正想問的是另一個問題吧？”

丁洋心中一震，但卻更暴躁地說：“你少管閑事，告訴我号碼就完事了！”

“你真想知道的其實是為什麼對方父母不同意你們，不接受你。”

丁洋啞住了口。

唐星辭繼續說：“原因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因為錢，因為地位，戀愛是戀愛，結婚終究還是結婚。”

“哼，”丁洋冷笑了一聲，“你講話還真難聽。”

唐星辭沒理睬這句話裡的譏諷之意，說道：“你如果隻是為了錢去的，那就盡早放棄更多的想法，不要想結婚的事。而但凡你們之間有一點除了金錢往來以外的情感，諸如愛情之類的，你都應該為了對方更上進一些，好好搞事業賺錢，讓對方父母自然而然地看得起你。”

這番話深深刺痛了丁洋，這說得是多麼冠冕堂皇啊，生氣都會顯得他不識好歹。他努力崩出一個假笑來：“這麼說，你很看得起你自己喽。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你自己事業也不怎麼樣吧，教訓人誰還不會了。”

丁洋本想說完話就狠狠撞開人肩膀一走了之，那樣唐星辭就會留在這裡瞪眼跺腳，氣得半死。可他忘記了這麼做，他之所以忘記，可能是因為唐星辭太鎮定了，這跟他想看的不一樣。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先走了。”唐星辭喜怒不形于色，重新戴上了墨鏡，告了辭。

樓梯間的門打開又關上，這裡似乎變得更暗了，一種強烈而複雜的嫉恨在丁洋心中紮根，對此任何人都一無所知。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唐星辭到了程瑤的辦公室，互相交換了東西，他給對方複印的劇本，程瑤給他行程表，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談丁洋的事。

唐星辭仔細翻看了一下行程表，除了上次說的香水代言和京劇宣傳以外，倒還有個新的綜藝，叫《貓狗一家》，備注小字裡寫着“集萌寵、治愈、生存、懸疑、競技于一體的新時代慢綜藝”。他問這是什麼，備注裡的東西想象不出來。

程瑤特意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好像才發現這麼一個新東西似的，恍然大悟般地開始解說起背景：“這個是‘氣球台’的新項目，3S級别的綜藝，老牌綜藝導演，你也知道的，現場肯定沒問題了，創意也非常好，還是‘氣球台’的黃金檔放，不說大爆，紅是沒問題的。"

唐星辭沒有任何激動，他覺得程瑤能在圈内混這麼好的原因之一就是畫餅功力了得，很契合圈内的做事氛圍。他又問了一遍，想知道更具體的内容。

程瑤把這綜藝背後‘氣球台’的派系風雲夾雜着一起和他說了。

“我先把話跟說開了，别看它寫着慢綜藝，但其實跟慢綜藝沒關系，這也沒有辦法，現在市面上火的都有這麼個标簽，旅遊類、親子類、美食類、經營類，各種慢綜藝不管節奏有多快，撕逼有多狠，這個皮還是要披着的。這個綜藝自然也按着這個思路來做。不過最初想出這點子的人已經不在團隊裡了，資曆太不夠了，隻有創意，經驗上幾乎算是個新人，又不懂得找幫手，被排擠走了雖然正常，但也還是很可惜。”

難怪‘氣球台’人才會青黃不接？唐星辭從這件小事上不難看出所謂黃金電視台的未來。

程瑤看他平淡的态度，心情略有複雜地講述道：“市面上的大部分慢綜藝都要到遠處去尋找理想的生活，本質是暫時逃離當下，換一個地方或者工作，追求一種來自遠方的詩意，借此來達到治愈的效果。但治愈不僅僅在遠方，‘小确幸’這個詞也已經提出了好久，從身邊日常挖掘出治愈點也是一個創新，在這個綜藝裡，這個創新就是寵物。”

“難怪叫《貓狗一家》，”唐星辭喃喃道，“治愈我明白了，那生存、懸疑、競技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有看過米國那檔素人綜藝，《人氣王》嗎？”

“那個嘛，節目精髓根本就不能照搬，以撕逼為主題過不了審吧。”

程瑤笑了：“這樣說，好像現在節目上撕逼的内容很少一樣。其實加個角色扮演就可以了。”

“這就是懸疑了對吧，跟劇本殺一樣。”

“對，但你别把它想成之前播了的那個，同樣是劇本殺，但節目定調不一樣。”

“明白，那還有生存、競技呢，難道是戶外的節目？”

“絕對不是，和《人氣王》一樣，是個徹底的室内直播節目。說是生存和競技，是賽制的問題導緻的，現在對方還保密，”程瑤問，“怎麼樣，這綜藝條件還可以吧，你要不要接？”

唐星辭聳聳肩說：“我沒有寵物。”

“這個可以安排。”

“這節目有點得罪人啊，你覺得和我目前形象符合嗎？”

程瑤笑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就沒見過你發過大火，節目那邊也絕對不敢用剪輯坑你，正常發揮就好了。”

唐星辭從她的笑裡琢磨出點意味深長的味道來，說道：“我正常發揮，節目不會沒有看點？花大價錢請我去當調解員，我怎麼都覺得不現實呢？你肯定還有情況瞞着我，說吧。”

程瑤感到尴尬，歎了口氣，道：“那邊有要求，一定要你和嚴爍一起去，嚴爍那方已經答應了。”她看人久久不回答，又道：“新節目開始都不容易。”

靠着明星效應，節目一開始的流量就不用愁了，唐星辭對此做法不置可否。他問：“是哪邊先答應的？我們還是他們？”

“他們，對方對發生的事也很抱歉，”程瑤越說越沒底氣，“總之，多點朋友少點敵人，這道理總是對的，面子上要好看。”

唐星辭心想面子上要好看就不會答應去上這個節目了，這節目就是請他們去撕逼的。對方恐怕沒有感到抱歉，而是心有怨氣吧。

“接下來吧。”唐星辭想他也不能露怯。

“那太好了，具體安排再通知你。”程瑤頗有信心地說，“這節目一定會火。”

他起身要走。